進門，一個夥計早見過他了，便說：“要一些個什麼？”
“我要法國女人噴的香水。”
夥計便拿出來一瓶，黃大掏出二十兩，放在櫃台上便走了。
這東西他看了一年了，價錢自然打聽清楚了，小心的包好，站在自己六信門前，交代了一聲匆匆忙忙跑開了。
黃浦江邊，這裏住的都是窮人，他就住在這裏，與自己的妹妹相依為命。
這二十兩銀子自己攢了五年，今兒個他一股腦的都花了出去隻是想讓自己妹妹有一些盼頭，這人一漂亮的就有了盼頭。
在自己親手用木板搭起來的窩棚前，他喊了一聲，往常妹妹一定會探出頭來笑，趕忙掀開了簾子，見自己妹妹鼻青臉腫的，隔壁的婆子在照顧她。
婆子耳朵不好，回頭見上黃大回來，便說：“快去看大夫，黃小妹要不行了。”
黃大跪在地上，看著自己妹妹蒼白的臉，顫巍巍的問：“這是香水，你不是很喜歡嗎？”
婆子掉了倆滴淚，歎道：“這是蛇頭的人做的事，要買你妹妹到妓院，她不同意，便被打成了這樣。”
黃大抱起自己的妹妹，跑到附近唯一的一個大夫家裏，他卻被擋在門外，大夫的女人罵道：“你個壞了心的，蛇頭打的人我們不能救。”
黃大跪在地上，卻連大夫一麵都沒有見到，正要離開，聽裏麵的男人說：“我看過來，救不了，洋人的地方試一試。”
黃大抱起自己的妹妹，雇了洋車跑到了瑪麗醫院，在門口卻被倆個中國人攔了下來，一個問：“這裏不是紅十字，不看中國人。”
黃大抱著自己的妹妹喊：“她快死了，救，救救他。”
車夫歎道：“小孩子沒有用處的，多少人來過了這裏？又有哪個能進去？”
黃大把自己的妹妹放到洋車上，求說：“我去去就來……”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想想辦法吧！這女娃娃還這麼小。”
黃大一路上跑到了法租界，在曹夢文的房子前跪下，大喊：“求求東家。”
玉兒聽到聲音，從窗戶上一看，連忙讓管家出去，曹夢文剛回來，聽到黃大的聲音，也出來了。
黃大見到曹夢文，“咚咚”在地上磕頭，喊：“東家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曹夢文來不及問是怎麼回事，便讓他帶路，和他一起跑到瑪麗醫院，看洋車上躺著一個女娃，便抱起來瞪了一眼門口的中國人。
跑進來醫院，黃大跟在後麵，看著自己妹妹的臉，眼睛便忍不住掉了下來。
一個護士接過女娃娃，便帶到了一個房間，黃大趴在門口，渾身顫抖。
曹夢文問：“怎麼回事？看孩子的模樣是被打成了這份樣子。”
“是蛇頭，他要買我妹妹，我們不同意便把她打成了這一副模樣。”
曹夢文胸口頂著一股氣，一腳把長椅踩成了倆半，卻突然笑了起來：“倒是沒想到啊！”
剛才路過的洋人嚇了一跳，這椅子可是結結實實的，就這麼一腳踩成了這一副模樣。
便上前問：“這是要賠款的。”
曹夢文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便說：“到時候再說。”
護士推開門看看黃大後，然後對曹夢文說：“她被打破了脾髒，要做手術。還有她長時間營養不良，我們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
“那便趕快做。”
護士指著前麵的窗口，遞給曹夢文一個單子，說：“先交錢。”
曹夢文哪裏有錢，便把單子收起來說：“你們先做，我去取銀子。”
“先生我們要英鎊，美刀，但不要銀子。”
曹夢文看著這個護士的臉，點點頭，說：“你們先做，我給你們取英鎊行不行。”
護士搖了搖頭，一旁的男人說：“護士小姐你先做吧！我來給他們擔保。”
曹夢文感激的看看這個洋人，他拍了拍黃大的肩膀，說：“我去去就來。”
黃大失魂落魄，哪裏知道曹夢文說了什麼，隻是點點頭。
曹夢文出了門，一個打扮的油頭粉麵的男人過來說：“您是不是要英國人的錢？”
曹夢文點點頭，打開單子，見要三百塊，這人也過來看看，說：“一千兩，您立馬能換？”
曹夢文搖了搖頭，笑道：“為什麼我不去問門口的那個洋人換？還有你，再出現在我麵前，要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