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君,我失態了。”
“沒關係,這是人之常情,我們回家吧。”
江星野輕歎著上前來拉黎雪青的手, 卻見她條件反射一般的躲開了他。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星野君還是自便吧。”
黎雪青說完便偏過頭去,不在看江星野,她現在不想看他受傷的表情,她現在腦中很亂,她還有事情要弄清楚。
“好。”
江星野收回落了空的手,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便離開了監聽台。黎雪青的態度讓他確實有些難過,不過他也知道,現在她確實需要些時間消化這件事情,但是他相信她不會讓自己等太久。
熟悉的街道卻不似往常的人來人往,許是因為白天的那一場動亂,原本熱鬧的大街現在竟隻有零星幾個行人。
黎雪青從情報科出來,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坐車回家,而是順著街道漫無目的的行走,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等到她回過神來,竟是已經到了許府的門口。
往日賓客如雲的門口,現如今已是門可羅雀,惡狠狠的家丁也都換成了黑白色的燈籠。
街道上很靜,卻也比不過許府中更加冰冷。
黎雪青走邁進許府門檻的時候,隻覺得恍如隔世,上次她進許府還是歡天喜地的來,心如死灰的走,可是現如今她的心卻是跟現在的許府一樣,是死了一般的寂靜。
這一路上,黎雪青走的暢通無阻,所有人見到她都沒橫加阻攔,她就像是一個許府的常客,又像是一個誠心吊唁的客人。
許府的正堂上擺著許俊的照片,而四周則是掛滿了黑白兩色的紗幔,堂中沒有依例擺著檀木黑棺,也沒有往來吊唁的人,隻有一盆燒著紙錢的火還燃的正旺。
黎雪青走進去,她看著許俊安靜的笑容,幾乎要忍不住用指尖撫上去,卻覺心中黯然隻得作罷。
“我還沒有跟你一較高下,你卻竟是不在了,我這滿腔的怨由該找何人報?”
她苦笑著看向笑容如故的許俊,隻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充滿了嘲諷。那個幾次三番都將她的感情玩弄於股掌中的男人,她還沒來得及聽他說一句後悔,他便永遠的長眠於黃泉之下,這對於她來說,真是太過不公了。
院中的風穿堂而過,帶著不知後院誰的哭聲,期期艾艾的傳到了黎雪青的耳中,她在堂前站了一會兒,沒有上香也沒有燒紙錢,轉身便要走,卻聽見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將她叫住。
“黎小姐既然來了,何不上三柱清香再走?”
黎雪青聽著這話微微一怔,卻沒有轉身,她仰起頭略帶嘲諷的一笑,回道:“我想還是算了,他不會想收我這三柱清香的,怕是躲都來不及,人都沒了我何必再給他找不痛快。”
“黎小姐可知,阿俊這樁婚事都是老夫我脅迫的,他到最後心裏念著的都是你,阿俊人已不在,算是我這老頭最後為他做的一件事,將你對他的誤會盡數說明白。”
聽見這話的黎雪青詫異的回了頭,她看向盡顯老態的許老爺子,心中隻覺酸楚卻又未再說些什麼。
“阿俊從頭至尾都在反對跟方家的婚事,而這些全是因為你,我用這老命威脅他,卻也隻是得到了他的敷衍罷了,我知道的你心裏怨他,但是我那傻孫兒卻是真真的把你放在心尖上的。”
許老爺子看著黎雪青無動於衷的立在堂前,不知在想什麼,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卻是著了急。
“阿俊去江洲也是為了逃開這婚事,更是因為你啊!”
黎雪青聽著許老爺子絮絮叨叨的講著有關許俊的一切,她越聽越覺得心中無措,這一樁樁一件件,竟都是為了她。
她這覺得命運可笑無比,明明可以說清楚的事情,現在卻是折騰到如此的地步,他為何從來都不理解她。
黎雪青站在堂前,想著這一切竟是笑出了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笑得淚流滿麵,他從來都站在保護者的角度俯視她,卻從不曾想,她根本不需要這些,她明明就可以跟他並肩而立,她明明隻需要他愛他,可是為何他不懂?
為何他寧可自己去送死,都不願跟她解釋一句。
這就是命運,這就是兩個執拗的人在一起碰撞出的結果,這麼大的一個誤會,自己竟是直到他死才知道。
黎雪青笑得有些癲狂,她或許真的瘋了吧,為了這段永不可得的愛情,為了這個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