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地喘氣
而人們也
跳得像五月信風吹拂下
草原上搖晃的花朵
白色的和黃色的襯衫
鋪展成一張張書頁和田野
汗水和血
在胸襟上涔涔作響
夢想也滲出了黎明
陣雨裏的雷聲順著屋角隆隆地走過
什麼也別想打斷我
半迷糊半清醒的早晨
一棵棵茅草稈豎在黃土裏
人們說我在成功的花期
炎熱的正午
流淚的蠟燭在燃燒
強烈的光線淹沒了凝視的青煙
做做早操吧
記住 明天
六點整集合
一二一一二一報數
每一粒細胞勒緊在皮帶裏
每一滴汗液裝在水壺裏
白色的草帽在陽光下悸動
像琴台上的一盤按鍵
人們都這麼喜歡改名字
也喜歡把一組組祖先的文字
刷上牆壁 潮濕的牆
能否容忍這麼多神秘的符號
泥糊牆上的裂縫不必管它
如果爬出蟑螂和蚰蜒
那就掐死它 踩死它
小巷裏的紙屑呀
不要追逐我的腳跟
追逐就追逐吧
我沒做什麼 我不害怕
真的 你別這樣看著我
讓別人看見了真不好
而我和許多人的心卻承認
眼睛像月亮
嘴唇像紫紅的罌粟花
我不怕 我要在山腳下等你
等待出現一片吐著清輝的月光
照著一排排流著溪水的竹林
我打心眼裏不想說
也許 隻有說了
才有這件事
才對得起你和我自己
從此山腳下 再不會有月亮
最後 我自作聰明地惋惜
它掉在淺淺的溪水裏
一塊石頭算不得什麼
無數塊石頭堆砌成天堂
石頭在鍾聲中聽清了自己
牆在肚子裏 圍成一條船
像是洪水裏波動的方舟
載滿了現代的思想
我們錯了 我們錯了
這沉重的聲音像天上的合唱
反複地在心間回蕩
像風拉起人們的衣角 像陰影
當他們走過冬日小橋
落雪半陰半晴地浮動在塊狀的心室
我們錯了 我們錯了
悶熱在平原牽動千萬條樹枝
在困倦的黃昏搖擺 從樹枝上
吹落皺舊的氈帽
它們在風中彙成流水
直到遮陽窗簾
擋住了房間
三
清晨之祭
露水在墓上結成紅色的珠珠米
祭祀著男人和女人
同樣對立的年代
月亮在鐵柵欄前慢慢走著
辨認著黃鏽的花紋
睫毛來回地在鐵欄上
撞出冰凍的聲響
白日 無數個軀體層層懸在空中
一道道藍色的線把它們分割
每個小盒子裏裝一個
而潮濕的門口 一盞昏黃的燈
卻將夜裝扮得半明半暗
而你總是不安地醒來
心底漾溢著歌 而目光
卻穿透短暫的生存
想著 那一天 會疼嗎
會延續幾分幾秒 映山紅
會不會用彈性的根伸入心髒
使花朵碩大彤紅
也許爐火不再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