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紅粉聲聲歎 078 兄弟同禍(1 / 2)

深秋時節,層林盡染,懌心命了龐保劉成去將宮後苑鮮嫩的楓葉都盡數摘了下來,一應運進了翊坤宮的小廚房裏。

她也不要人幫忙,將一幹下人都攔在了小廚房外頭,隻自己在裏頭鼓搗著。

夜幕降臨的時候,朱翊鈞摘下了翊坤宮的燈籠,把燈扔到陳矩懷中後,朱翊鈞便徑直進了正殿,看了一圈卻沒見到人;又去偏殿轉了一圈,隻看到了拿著一副七巧板玩得津津有味的軒姝與常洵……

朱翊鈞便問:“母妃呢?”

軒姝伸出手,指著亮著燈的小廚房,怨聲載道:“母妃進去一天了,都不出來看姝兒和弟弟。”

朱翊鈞順著軒姝所指望過去,心裏倒是好奇得很,不知道懌心又在鼓搗什麼東西,他安撫過一雙兒女,這才朝著小廚房走了過去。

打開小廚房的門,便見裏頭霧氣氤氳,暖烘烘的。

隱隱綽綽一個絳紫色的身影彎著腰站在灶台麵前,朱翊鈞合上門,伸手便勾住了懌心的腰肢,“鼓搗什麼呢?”

懌心驚呼一聲,跳著腳去扯朱翊鈞的手,又笑又惱:“你別鬧!馬上就好了!”

朱翊鈞半分也不肯放鬆,“是誰在鬧?姝兒說你在此地窩了一天了,連孩子也不管了,你在鬧什麼呢?”

“去把窗戶打開。”

朱翊鈞左顧右盼,“你在和誰說話?”

懌心轉過身,透過霧氣勉強辨清了朱翊鈞的臉,“這兒除了陛下,還有別人麼?”

“混帳東西,你真是放肆透了!”朱翊鈞狠狠戳了戳懌心的眉心,一邊怒氣衝衝斥責著,一邊卻是聽話地支起了小廚房的窗戶。

懌心拿起蒲扇扇了兩下,小廚房裏的霧氣才盡數散去。

朱翊鈞看著懌心粘著炭灰的臉,忍不住便露了笑意。

他從懷裏取出那方梨花手帕來,伸手去擦懌心的臉,“你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東西,下什麼廚房?這樣子被姝兒和常洵瞧見,你這母妃還有什麼威儀可言?”

懌心一手捧著青瓷盤,一手拿著象牙箸,目光炯炯看著朱翊鈞,“你嚐嚐。”

朱翊鈞看著青瓷盤中黝黑油亮的顏色,嫌棄道:“朕不敢吃。”

“陛下,臣妾做了一天呢!”懌心眨著一雙翦水秋瞳,又將手裏的象牙箸往前遞了遞,綻開笑顏,“嗯?”

懌心這個樣子,朱翊鈞著實不忍拒絕,猶豫著接過象牙箸,又在懌心的眼神催促之下往青瓷盤裏夾了一塊兒,試探著送入了口中。

懌心不願意放過朱翊鈞麵上的任何一個表情,追問他:“好吃麼?”

本以為會味同嚼蠟,卻不想竟是清甜軟糯的口感,他點著頭,夾起一筷子給懌心吃,奇道:“你怎麼能把糯米做出這個樣子來?”

“臣妾的母親是貴州府人,臣妾在家中時,每到楓紅時節,母親便會按照貴州府的風俗,用楓葉榨汁浸泡糯米,蒸這樣的黑糯飯來。”

懌心笑言,“臣妾覺得光是這黑糯飯不夠甜,便拿楓葉熬了糖漿澆在上頭。”

“楓葉也可熬糖?朕倒當真不知道。”朱翊鈞新奇不已,“你的東西總是甜膩膩的,從前拿梨子做的果脯是,現在的糯米飯還是。”

懌心端著青瓷盤走出去,辯解道:“隻甜不膩,不信我叫姝兒和常洵嚐了,看他們怎麼說。”

朱翊鈞朗聲一笑,“那你可是要把朕和孩子們都甜死才肯罷休了。”

正要往偏殿去的時候,常雲著急忙慌跑了過來,一下子攔在朱翊鈞與懌心麵前,“陛下,鄭皇貴妃,大事不妙了,潞王殿下昏死在碧琳館了!”

懌心忙將手裏的東西交給采霜,與此同時,朱翊鈞已經蹙眉發問:“潞王怎麼了?”

常雲搖頭,“奴婢也不清楚,來人隻是說潞王殿下與李正妃就寢之時突然便昏死了過去。”

“告訴太後了麼?”

“還不曾。”

朱翊鏐在紫禁城裏出了這樣的事,朱翊鈞這個主人自然沒有不管不顧的道理,他按一按懌心的肩膀,“朕去看看,晚些再過來。”

懌心順從地點點頭,站在原地看著朱翊鈞離去。

朱翊鈞走出幾步,忽然停了下來,一手按著胸口,麵色一下子白了起來。

懌心走上前去,扶住朱翊鈞的手,憂心道:“陛下,您怎麼了?”

朱翊鈞胸口憋悶地難受,血氣上湧,張口便嘔出了一口鮮血,身子驟然便倒在了懌心身上。

懌心哪裏經得住朱翊鈞的份量,當即便抱著他坐倒在了地上,她厲聲喚常雲:“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叫張明過來!”

常雲許是嚇傻了,怔怔地回:“此刻張明怕是在碧琳館給潞王殿下診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