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紅粉聲聲歎 106 遷居南宮(1 / 2)

周端嬪一下扣住了懌心的手臂,“鄭懌心,你在說什麼?這麼蠢的手段,會是你做的?”

朱翊鈞倒吸了口涼氣,看著懌心,竟然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太後見懌心坦然承認,倒是頗有幾分意外。

很快,她又為自己的猜測得到應證而感到幾分得意,“哀家說的果然不錯!皇帝,這樣的女人,如何還配留在翊坤宮裏?”

“搬吧。”懌心已經感覺不到痛意了,她看著朱翊鈞,心裏像是堵著一塊兒冰冷的石頭,“搬到南宮去。”

寒涼之意自骨髓深處沁出,順著血液傳遍朱翊鈞全身,他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懌心,“你這麼恨朕了?”

“不行!”周端嬪喝道,“不能去南宮,南宮破敗多年,哪裏還能住人?”

周端嬪今日的表現已經徹底激怒了李太後,李太後狠狠瞪著周端嬪,“既然端嬪如此同情鄭氏,那就和她一塊兒住到南宮去!”

周端嬪平生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當下強硬回道:“去就去,反正我住在哪裏都一樣,永寧宮也好,南宮也好,都沒什麼區別!”

待得李太後與朱翊鏐走後,采霜才攙著懌心從地上站起來。

懌心身子枯瘦,風一吹就要倒下似的。

她淒然地對朱翊鈞笑,“陛下,臣妾別無所求,隻求陛下好好待常洵,將常洵交給德嬪看護,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了。”

“相思與君絕,相思與君絕……”朱翊鈞不顧懌心說了什麼,隻一遍遍重複著,“好一個相思與君絕……鄭懌心,你當真是說到做到……”

他仰麵大笑著走出翊坤宮,宮道上來往的宮女太監看在眼裏,都覺得朱翊鈞是極開懷的模樣,卻無人注意到,他眼眶裏聚起的濃重霧氣。

懌心搬到南宮去的那一晚,朱翊鈞喝得酩酊大醉,趕走了所有人,獨自一人躺在了黑燈瞎火的翊坤宮裏。

他總覺得,那時在法海寺外翠微山的小徑上,懌心騎在他背上扭著他的腦袋,逼他去看螢火蟲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可是為什麼,一轉眼,全都顛覆了呢?

這些日子,像是做夢一般,他就這樣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卻那樣的沒用,根本抓不住她。

殿門被人推開,一個嫋娜的身影閃了進來,在朱翊鈞身邊低下身子,“陛下?”

朱翊鈞陡然驚起,抱住來人便攫住了她的唇,直到感覺身前的女子喘不過氣,朱翊鈞才停下了動作,轉而緊緊抱住了身前人。

李敬嬪隻覺自己的身子要散架了,骨頭幾乎都要被朱翊鈞按斷。

黑暗隱藏住了她深深皺起的眉頭,“陛下,和臣妾回鹹福宮罷,這裏黑燈瞎火,有什麼好的?”

“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朱翊鈞強按住李敬嬪的腦袋扣在自己胸前,李敬嬪脖頸倏忽一涼,似乎滴到了什麼液體。

朱翊鈞的聲音顫抖得越發厲害,“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你從來都不是宜妃的替代,朕隻是想把曾經給過她的都能十倍百倍地給你,朕知道你小氣,知道你容不得朕心有旁騖,朕隻是不想虧待了你,你為什麼不相信朕……”

李敬嬪貼在朱翊鈞胸口,手卻緊緊握著拳頭,手指上一道並不明顯瓷片劃痕因此裂了開來,傳來一陣鑽心的疼。

“懌心……”朱翊鈞醉蒙蒙地喚著懌心的名字,哀哀哭道,“朕愛的是你,自從在潞王府見到你的那刻起,朕就愛上你了,懌心,都是朕的錯,朕求你原諒朕,原諒朕好不好……”

李敬嬪恨得牙根都在發酸。

朕求你原諒朕?

堂堂的一國之君,堂堂的大明天子,竟然會因為鄭懌心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敬嬪的眸光逐漸狠厲起來,看來鄭懌心若是不死,朱翊鈞是忘不了她了!

那邊廂,懌心與周端嬪一道被人押進了南宮,朱翊鈞允準了采霜與芷雲同行,到底也不算是太過涼薄。

押送的人開了其中一間屋子,說是叫幾人一同往這裏住著,說完便退了出去,將南宮的大門牢牢關上了。

懌心環顧四周,隻見此處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堪,裏頭也算是簡簡單單掃了一掃,尚有一些簡樸的茶杯碗盞,燭台燈籠等尋常物件。

雖然與東西十二宮是不能比的,不過身處南宮,能有這樣的一間屋子,已經是好得多了。

懌心心裏明白,這是陳矩為她做的,也是陳矩竭力能幫上的一點了。

周端嬪甩下包袱坐到炕上去,自嘲道:“以前隻聽別人說英宗皇帝朱祁鎮與錢皇後被鎖在南宮困守七年,總覺得離自己很遠了,哪裏知道竟然自己也有住進來的這一天。”

懌心麵色不好,頭腦也有些發暈,坐靠在炕上輕歎道:“這事兒與你根本毫無關係,你又何必與太後作對,非得把自己也困到了這南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