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薄霧月彎彎 201 還施彼身(1 / 2)

周端妃突然笑了一聲,對著跟在常洵身邊的隨從孔學道:“扶福王殿下起身。”

常洵是溫柔又倔強的性子,不敢那般不顧規矩,便隻跪在地上不為所動,孔學攙了幾下沒攙起來,隻好頹然又跟在常洵身後跪在了地上。

周端妃瞧著心疼,親自伸手攙常洵起身,常洵依舊不動,周端妃無可奈何,隻好撤了手,傲然逼問道:“不是太子搜出來的麼?怎麼太子不在?不如叫了太子過來,大家一道當堂對質,否則有些東西,隻憑一張嘴怎麼能夠說得清楚呢?”

朱常洛來得很快,像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提前便做好了準備。進來之後所說的話也與方才瑚雙所言並無二致。

懌心早便料想到了,瑚雙所言必定是朱常洛親口教授,二人的言辭又豈會有所偏差?

李德嬪此時並未出言,殿中的目光與注意力此刻都在朱常洛與懌心身上,愈加沒有人在意到李德嬪。懌心便是暗中朝著李德嬪使過眼色,李德嬪順著懌心的目光看去,眼睛便是落在了瑚雙懷中的紙偶之上。

數十年的姐妹之情,二人早便心意相通,不消得說話,李德嬪便已知曉懌心的意圖,便趁著殿中諸人都不在意的時候,偷偷從慈寧宮退了出去,一路匆匆往東宮去。

李太後看著懌心的眼中似是嫌惡,也似是得意,“怎麼樣?太子也到了,如今是人證物證俱在了,即便你再不見棺材不掉淚,怕也是沒有法子了。哀家勸你,鄭皇貴妃,還是認罪的好。”

常洵一聽李太後的話是衝著懌心來的,當即再難克製,“皇祖母,您有任何罰處降罪,都照著常洵來就是,此事與母妃半分關係也沒有,母妃是無辜的!”

“好一個母子情深!”李太後指著常洵,麵上布著的紋路裏藏著一層層的怒氣,“那麼哀家責罰於你,你可接受麼?常洵?”

“太後說笑了。”懌心伸手將常洵攔到身後,“常洵方才隻是一時衝動,想要維護臣妾,所以失言了。常洵從來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情,無罪,為何要罰?”

朱翊鈞站在一旁,看著懌心毫無懼色地對著李太後不卑不亢地說話,心頭竟然是漸漸寬鬆下來。這樣的事情,這麼多年來並不是頭一回,每每都是她躲在他身邊,由他來維護。

這次,或許她麵對這樣的情形,是可以獨當一麵的。

他的腳自骨骼深處萌發出痛意來,一時間不好站立,便不動聲色在圈椅之中坐下。

看著懌心的樣子,朱翊鈞忽然像是聽不見了所有的聲音,眼裏隻有她一個人,腦海裏竟是毫無防備地出現了死別的字眼。

他心頭陡然顫抖,不然接著往下去想了。隻是卻又忍不住考慮這樣的事情,年紀漸大,生死之事不可避免,本是天道輪回的正當事,可是因著不舍,因著感情,因為她,他不想接受這樣的天理正道。

可是,看著眼前懌心的模樣,朱翊鈞卻又漸漸有些放下心。

原來,她比他想象地要更加堅強有本事,原來即便沒有他,她也是能夠憑著自己的睿智清明,獨當一麵的。

“鄭皇貴妃!論起大言不慚,怕是滿宮裏無人及得上你!事到如今還不承認?”

李太後的話將朱翊鈞從深邃的思維之中驚醒,他少不得出言,“母後,懌心的話還不曾說完,您何必這麼著急下定論?”

李太後少不得要給朱翊鈞這個麵子,“鄭皇貴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趕緊一並說完,休要在此處吞吞吐吐的。”

懌心細細盤算著李德嬪行事的時間,嘴角一絲笑意淡淡隱去,“臣妾想說,這個東西臣妾在太子身邊的李進忠身上也曾瞥見過,那麼臣妾是否有理由懷疑,太子的慈慶宮中也藏匿著類似的物件呢?”

朱常洛心底恥笑懌心此舉不過是垂死掙紮,他的慈慶宮他最為清楚,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沒有,沒有他不熟門熟路的,何況是這種了不得的東西?

即便是搜查他也是絲毫不怕的,隻是搜宮到底是丟人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人家必定會說太子行為不檢,致使皇帝懷疑,故而搜宮,這樣下去,叫他這個太子的臉麵往哪裏擱?

朱常洛斷然拒絕:“皇貴妃這話不合適,大有隨口攀汙之嫌。兒臣不同意搜宮。”

懌心自然知道朱常洛會這般說,便刻意在搜與不搜的問題上與他爭辯許久。

待得算得時辰已經差不多,懌心這才笑著對朱翊鈞道:“陛下,既然太子認為此舉不合理,那麼不如這樣,先搜臣妾的翊坤宮,再去搜查太子的慈慶宮,如此一來,怕也不會有誰對於東宮有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