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獨自對酒談 207 他的耳光(1 / 2)

懌心回頭,便見龐保劉成二人皆是麵露震驚之色,二人戰戰兢兢從懌心身側轉出來,跪在地上,整個人都是發懵了,“陛下,皇貴妃娘娘,奴婢不知啊!”

朱翊鈞心下冷笑,果真,事情還是牽扯到了懌心了。他的右腳疼得鑽心,一隻手緊緊摳著桌角,如此強撐著,方能在麵上做出波瀾不驚的樣子來。

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蒼老,也感受到了這條病腿,在一點點損耗著他的精力。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油盡燈枯。他的眼角裏裝著坐在一側的懌心,若是他不在了,她要怎麼辦呢?

朱翊鈞斂了神思,目光重歸凜冽,“你說是這兩個人給你的棗木棍?你認識他們麼?”

張差的眼睛骨碌碌一轉,照著地上一坐,齜牙咧嘴道:“我餓了!沒力氣說了!”

李順妃忍不住出言:“大膽!你這個瘋癲的狂徒,皇上問話,竟還敢這般沒有規矩!”

朱翊鈞倒是難得的好耐心,“餓了?好哇!隻要你告訴朕,眼前的這兩個太監是誰,朕便成全了你,給你東西吃。”

張差像是為了五鬥米折了腰一般,低頭不語片刻後,便漸漸將自己心中的話說了出來,“我一個月前,賭錢輸了,結果遇上這兩個人。”張差朝著龐保一指,又很快垂下了手,“他說隻要按照他的說法去做,事成之後就能給我三十畝土地。我答應了,幾天之後,他們帶我進了紫禁城。又給我棗木棍,又給我喝酒。告訴我說,‘你先衝進去,撞著一個,打殺一個,殺人也無妨,尤其見到穿黃袍的太子,一定要打死他,打死了重重有賞,即便被人捉住,我們也一定會救你。’”

“你還是不曾告訴朕,這兩個太監叫什麼名字。”

張差抓耳撓腮地思索著,朝著兩個太監擠眉弄眼一陣,“一個叫龐保,一個叫劉成!”

朱翊鈞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陳矩了解朱翊鈞的心思,立刻做了手勢朝著侍衛吩咐,“還不快押下去!”

朱常洛捂著還在滲血的額頭撲到朱翊鈞腳下,哭訴道:“父皇!父皇!兒臣求您替兒臣做主啊!您瞧瞧兒臣現在這個樣子,這個狂徒是下了死手要害死兒臣!父皇!”

懌心的裙角一緊,向下望去,卻見朱常洛正跪在自己腳邊,一手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鄭皇貴妃!我知道,您對我成為太子一事多有不滿,假如您真的如此不情願,那我自願將太子之位讓給三弟福王常洵,還請您放過我的性命,不要如此趕盡殺絕!”

“放手!”懌心厭惡不已,“太子,你在胡說什麼?”

李順妃扭了扭脖頸,道:“皇貴妃娘娘何必裝傻呢?這龐保和劉成可是您翊坤宮中積年的老太監了,他們為什麼要去行刺太子?難不成是吃飽了撐的麼?其實這宮裏,都是主仆一條心,奴才做什麼,就是主子想要做什麼。這些,還用得著說白了麼?”

懌心並不理會李順妃,她也站起了身子,跪在了朱翊鈞麵前,堅信道:“陛下,臣妾沒有做過這種事!龐保與劉成絕對與此事沒有關聯!”

李順妃看著朱常洛的傷口,竟是雙眼盈盈落下淚來,舉帕拭淚時,偷偷去看朱翊鈞的神色,隻見朱翊鈞陰沉著臉,並不似往常一般急著為懌心分辯袒護。

李順妃暗暗稱奇,又不免暗自得意。

朱常洛本就有些心中發虛,摸不著底,這下被一悶棍打得頭破血流,更加弱了下去,也隻倚靠在李選侍身上不說話。

沉默了許久,殿中安靜地詭異,外頭一點兒風聲也聽不見。

朱翊鈞的麵色早已是黑得嚇人了。

他迫視著懌心,右手在袖子裏握了握,突然一個抬手,清脆響亮的一個耳光就落在了懌心左臉之上,直把懌心打得跌在了地上,嘴角開裂,滲出血來。

懌心登時被打懵了,身子一斜歪在地上腦子裏隆隆作響,眼前閃著金花。

殿中的旁人也都嚇傻了,半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來。

朱翊鈞竟然下手這麼重打了鄭皇貴妃一個耳光?!

懌心的發髻被朱翊鈞這一掌打得力道衝得散下來,她顧不得麵頰火灼一般的疼痛,兩隻手撐著地麵,錯愕地望著朱翊鈞擱在腿上微微顫抖的右手。

她的目光滯緩,緩緩望向朱翊鈞的眼睛。即便臉上疼得要命,她還是不敢相信,剛才自己臉上的這一巴掌,居然是朱翊鈞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