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將書合上,宋景強行扭頭向窗戶外看去,遠處那片開闊的河灘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卻並不顯得雜亂,溪流安靜的流淌。
二樓的學生還剩下的不多了,想來大多數都已經從窗戶扔了下去。
幾個意誌力堅強的學生還在堅持,衛子溪小蘿莉手裏捧著一本書,麵色蒼白、香汗淋漓,也許下一刻就會撞南牆而去,小姑娘立誌成為大漢的女神將,接過父親的衣缽,這毅力果然很強。
洛河崔無缺席地而坐,渾身在顫抖,看起來似乎已經堅持了很長的時間,這些大門閥的子弟,並不像世間傳言的那樣,盡是些紈絝,屹立千年不倒,果然是樹大根深。
宋景深吸一口氣,重新把目光放到書上。
“經脈分為正經和奇經.....”
“正經有十二,即手足三陰和手足三陽,合稱十二經。”
恐怖而粗大的線條,再次變得擁有了生命力,就像血管裏的鮮血在強有力的流動,發出咚咚咚咚的雷鳴聲,那一聲聲雷鳴,就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的砸在宋景的腦海中,讓他頭疼欲裂。
然後他再一次衝向南麵那堵牆,一頭撞了上去,仰麵朝天倒地。
昏迷之前,他似乎聽到一個聲音。
“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男人何苦為難自己呢?修行就真的那麼有意思嗎?
可是我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既然知道了修行這麼玄妙的事情,窺得寶山而不見山門,真的是心有不甘啊。
第三日,南牆依舊如新,血跡不知何處。
宋景一頭撞向南牆,心依然未死。
今日圖書館二樓扔下三十人。
第四日,南牆略作休息,額頭數量減少。
宋景一頭撞向南牆,心依然未死。
今日圖書館二樓扔下十人。
第五日,圖書館二樓扔下三人。
第六日,南牆似乎有些不習慣,居然隻有一個額頭撞向自己,撞擊的力度還不夠給自己撓癢癢的。
圖書館二樓宋景一人被扔下。
暑意漸去,秋意漸起。
學生們對圖書館的挑戰,漸漸的敗下陣來,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那種讓人抓狂的無助,那種癡狂瘋癲的恐怖,讓學生們明白,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自己真的不是那塊料。本是塊洋芋蛋子,非要做出紅燒肉,真的是癡心妄想。
這場人與天的戰鬥,毫無懸念的以人的慘敗快要收場。
之所以說快要收場,是因為宋景這個瘋子,還在堅持。
他本就名氣極大,擁有眾多的粉絲,也拉了不少的仇恨。現在大家早已忘卻他入院試上一鳴驚人的驚才絕豔,也刻意忘記了他與公主殿下那些曖昧的傳聞。
因為現在,大家看到的是他的堅持和瘋狂。他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那些往屆的學生,四大堂的老人,都對他投注了最多的目光。
喜歡他,欣賞他的人,說他勇氣可嘉,毅力無雙。
討厭他、嫉妒他的人,說他癡心妄想,不自量力。
但他卻毫無自覺,倒不是他真的心大,不介意這些事情。而是他每日去圖書館二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哪裏有時間去管那些嘰嘰喳喳的破事?
這時候,就算是東方寅劈頭蓋臉的臭罵他一頓,他也並不會有任何的反駁,因為他要抓緊一切時間,盡可能的恢複自己的精神。
宋景每日依然早起,到漢山山門處練習劍法,隻是腳步越來越虛浮,出劍越來越無力。
依然安靜的坐在校舍裏上課,隻是教習說的什麼,同學們在幹什麼,他都不知道,因為他在閉目養神,神遊天下。
依然去食堂大吃大喝,隻是再好吃的飯菜,都覺得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依然會沿著鏡湖邊,走過小溪流,去往圖書館。
這一日,宋景恍恍惚惚再次來到圖書館,那些館裏館外、樓上樓下的學子們都放下了自己手中重要的事,齊刷刷的眼睛看著他。
他卻沒有發現,也根本不關心,依然飄忽卻堅定的走向道術區,去看那些無法看懂,無比痛苦的修行書籍。
“丫該不會是瘋了吧?”
“我看八成瘋了,要不然怎麼能如此平靜的麵對這種恐怖。”
“是啊,就算是再正常的人,被那些詭異的方式攻擊精神,也會精神分裂吧。”一個學子心有餘悸地說道。
“不知道他為何要這樣?”
“為何?因為他比你們強。”衛子溪看著那個有些委頓的背影,心裏無比佩服,也無比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