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這種風雨欲來的情況下回老家，但我還是覺得很是興奮。上一次見到姥姥是開學之前，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成為廖家少奶奶，自己也還屬於人類的範疇。而現在，我的體內有佛力、有鬼氣、甚至還有妖氣。姥姥的靈感素來很強，我都擔心這麼回去會把她老人家嚇出心髒病來。
我們回去之前給姥姥打了電話。老人家聽到我要回去激動得不得了，那語氣，就好像我還是那個央著她去後院給我摘枇杷的小丫頭，聽得我鼻子一酸。
我們一路高速飛行，幾分鍾就到了。江教授一個人拿了裝備去附近查探，留下我和廖長生回去見家長。
大概是近鄉情怯，我的腳步不自覺慢了下來。廖長生摸了摸我的頭發問道：“娘子緊張了？”
“當然會緊張。”我瞪了他一眼，腳尖不安地在地上磨來磨去。
廖長生輕笑一聲：“娘子弄得我也緊張了。你的家人若是不喜歡我該怎麼辦，為夫是不是應該帶禮物來才好？”
“你別張嘴就是了……”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暗道姥姥雖然年紀大了，但身子卻很硬朗，脾氣也比誰都衝。廖長生若是對上她啊說不定還得吃虧呢。
而廖長生的重點則很快從第一次見家長直接上升到了婚嫁習俗的問題上了：“娘子，你們家收不收禮金，有沒有其他的要求？婚禮喜歡中式還是西式？家裏有多少親戚朋友——”
“停停，你給我先緩一緩！”我頭疼地退開一步，抬起雙手擋在麵前。廖長生的思維跳躍我實在是有點跟不上。何況，我們現在又不是下來度假的。整個無錫市已經化作一座死城，在這種情況下談什麼婚禮習俗的真的好麼？
我簡直想要剖開廖長生的腦袋看看他的神經到底有多粗。
“我們不是都已經成婚了麼？”我找了個比較委婉的借口警告廖長生，不要有事沒事地整幺蛾子。
廖長生精確地捕捉到了我的弦外之音，臉色一瞬間有些尷尬。我冷哼了一聲，沒有給他再說話的機會，拉起他的手向村內走去。
現在剛過了正午，大多數人家不是在用餐，就是在午睡，村子裏安安靜靜地，隻有正在門口清點貨物的雜貨店老板娘笑眯眯地抬頭向我招呼了一聲：“小木頭回來啦？高材生哦，以後有前途的！學校那麼早放假啦？”
我向老板娘笑了笑，不著痕跡地與她維持著距離：“校務調整臨時放個小假，回來看看姥姥就走。”
“哎喲怎麼不多呆一會兒的啦？好好給我們看看呀！那麼大姑娘了還害羞的咯？”
老板娘一邊說一邊作勢就要向我走過來，嚇得我連忙拽著廖長生後退了一大步：“張阿姨，我先去看姥姥，不能讓她老人家等急了。”
廖長生被我拖著走，在背後發出一連串輕笑：“娘子不怕惡鬼不怕妖靈，怎麼怕這麼一個普通人？”
“中年婦女比那些東西可怕多了。”我回了他一個“你不懂”的眼神，繼續大步往前走。
雜貨店的張阿姨女兒待嫁、兒子待娶，她自己則是遠近聞名亂點鴛鴦譜的好手，姻緣沒促成幾對，情債倒是造了不少，因為張阿姨不管你已婚未婚性取向如何，上到八十鰥夫下到四歲小蘿莉全都不放過，已經成為了我們村乃至附近鎮子的黑名單人物。
“這麼說來，森森是擔心她給你亂點鴛鴦譜麼？”廖長生好笑地看著我，琥珀色的眸子閃閃發亮。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不，我是怕張阿姨單了那麼久，要把自己推銷給你。到時候，你吃得消？”
廖長生一愣，然後深情款款地說：“我眼裏可隻有娘子你一個人。”
我冷笑：“說得好聽。張阿姨可沒什麼競爭力，這話等你下一次聶桑榆坐懷而不亂的時候再說吧。”
廖長生聽我提起那個名字，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娘子，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的眼裏隻有娘子你一個人，你我魂魄交融、你又用自身精血替我塑魂，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如果我哪天真的豬油蒙了心，也隻會因為精血潰散而魂飛魄散、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