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州景府。
送親的隊伍中午到的。
蘇若影和蘇府及暗香宮送親的人被安排在單獨的一個院落裏歇息。
官場、商道上各州各縣的賓客都已到齊。
萬事齊備,就等晚上行禮,大宴賓客。
能娶到這樣的媳婦,景翰林白白胖胖的臉上漾滿了笑容。
蘇家的家世不用說,蘇若影模樣兒性情都是一等的。
自己的兒子有福氣啊!
廂房裏的蘇若影,蒙著蓋頭,已然僵硬的脖頸腰身,抵不上心裏的絕望。
進了景府,這就算,嫁了?
委屈,然後想念。
那雙幹幹淨淨的眼睛,嘻嘻笑著的臉。
被自己凶的時候不服氣又不敢反抗的表情。
得了什麼好東西,第一刻興衝衝送來給自己。
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自己後麵,嘟嘟囔囔,搖頭晃腦。
還有,不顧生死擋下的,那把取命的匕首。
許無憂,是前世的孽障,還是今世的冤家?
有蓋頭擋著,不若,痛痛快快哭一場吧。
過了今夜,便與她再無瓜葛。
無憂急急火火縱馬疾奔,終於在申時三刻趕到了赫州。
二十幾人的鐵騎隊伍全副武裝。
□□、鐵矛,皆是上戰場的裝備。
帶頭的大胡子隊長一臉氣急敗壞。
搶親??
班統領,我們可是晉王的先鋒隊,又不是山大王的小嘍羅,搶親這種事情怎麼能做?
不搶也行啊,公主不歡喜的話,從這跑了又不見人影,你們回去等著晉王發落好了。
這——
少給我廢話!!!!快去景府!!!
許無憂紅著眼,平生頭一次起了高嗓。
無奈,大胡子隊長帶頭,騎馬躍進了景翰林府。
事先說好了不得傷人,騎兵隊隻好把手裏的武器倒過來,用沒有利刃的那頭當長杆,趕羊一樣把院子裏的主人客人,丫環夥夫往一處趕。
統統趕進了披紅掛彩的禮堂,正好,寬敞。
管家帶著護院戰兢兢上前質詢。
大胡子隊長一亮晉王府的令牌,便再也無人敢吱聲。
所有人都趕進去,關好門窗,大胡子隊長攥了□□往門前一站。
當的一聲槍杆戳在地上,嚇得屋裏的人一哆嗦。
眼神衝許無憂示意。
公主,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下一項,看你的了。
真是威風啊!
可惜,許無憂顧不得感歎她此生也許是唯一的一次這麼威風的時刻了。
蘇若影,找不到。
那個張燈結□□匾紅綢的院落看起來明明就應該是新房,可是轉了很多圈,每個房間看了不下三遍,沒有小美人兒的影子。
她怎麼會知道,這沒拜堂,怎麼能進洞房去?
那個叫荷香院的幾間廂房裏,還兀自沒有聽到動靜。
班拓躍上房頂,瞧明白了地勢。
跳下來拖了急紅了眼的無憂,送到蘇若影歇息的房門口。
蘇若影突的聽到了無憂在情急時習慣發出的那種嗯嗯的,短促的聲音。
還未及細想,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
無憂三步兩步撲過來,一把扯下蓋頭。
就瞧見了,蘇若影那布滿淚痕的臉。
心揪,氣短,說不清楚地感覺。
許無憂在若影身前蹲下來,伏在她的腿上,抓了她的衣角。
不願意嫁來他家是不是?怎麼不說呢?你說了無憂才不會讓你走。
無憂舍不得,無憂想你了。
無憂帶你回去好不好?
咱不嫁給他了,回去跟無憂在一塊,無憂對你好。
可憐兮兮的說,更催的蘇若影淚如雨落。
到底,還是知道來了麼?
可知倘再晚些,便是抱憾終生的結果了。
惱她後知後覺,不理她,先哭痛快再說。
三哭兩哭,把無憂惹的也滴下淚來。
這些天,憂心勞神,急火攻心,又說不出道不明,無憂受的苦,並不少。
看到若影哭,更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