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端詳著躺在炕上賣力的蹬著小腿的棠哥兒,眼中滿是溫和的笑意,棠哥兒現在對吃格外有興趣,不管是什麼,都想塞到嘴裏去,比如他素日愛玩的金鈴鐺,上麵就滿是他的口水,薛子楨怕他無意中吞咽進去什麼,便叫人眼錯不見的看著,若是他一想把東西往嘴裏塞,就要立刻奪下來。
棠哥兒竟然也不哭鬧,沒有東西,就吃小手,還有一次,差點讓他把腳都塞到嘴裏去,弄的人哭笑不得。
薛丹臣一見他又要含著手指,趕忙握住了他的手,小小軟軟的手托在掌心,瞬間讓薛丹臣的心柔軟下來。
薛子楨笑道:“父親怎麼不抱一抱?”
薛丹臣搖頭:“不抱了,男孩子不能嬌慣,別看他小,就該從小時候就培養他獨立的意識,要不然長大了也改不過來了。”
一提起這事,薛子楨就不吭聲了,親自給薛丹臣捧了茶:“父親是不是還在怪我把棠哥兒交給了我公公教養?”
薛丹臣淡淡道:“你生的兒子,自然是你說了算。”
在薛子楨的印象裏,父親向來對她和顏悅色,何曾這麼冷淡過,如此說話已經是極嚴厲的了,薛子楨頓時覺得有些委屈,若有可能,她也不想委屈了父親啊,但是鎮國公也是霍靈璧的父親,還是棠哥兒的祖父,她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讓鎮國公和霍靈璧之間父子不和,也不想讓棠哥兒長大後和親祖父有任何的芥蒂,所以才想了這個辦法,既然棠哥兒已經姓了薛,那麼就交給鎮國公撫養也無妨,畢竟交給他撫養又不是一輩子不見父親的麵了,父親也可以教導他啊。
薛丹臣看著悶悶不樂的女兒,到底還是心軟了,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話已經說出口了,那就這麼著吧,隻是朱顏的兒子霍周你說要教養,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那個孩子已經八歲了,記事了,是怎麼也養不熟的,我勸你還是別接這個燙手山芋。”
薛子楨道:“我還沒有見那個孩子,至於養的熟還是養不熟,這話還真是不好說,我對這個孩子自然也心存芥蒂,但這個畢竟是霍家的兒孫,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不希望我公公因為掛念這個孩子就對棠哥兒有所怠慢,即便我把他收為養子,那麼究竟算不算嫡長子,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畢竟人人都知道,我真正親生的隻有棠哥兒罷了。”
薛丹臣道:“既然你有了主意,那我就不多說了,隻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後悔,朱顏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必定不會讓她嫁進霍家的門來礙你的眼就是了。”
薛子楨驚訝道:“這樁婚事已成定局,父親難道還有什麼主意不成?”
薛丹臣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就別多問了,你父親大本事沒有,擺平一個突厥公主還是綽綽有餘的,這段日子你就別出門了,隻在家照顧棠哥兒便是。”
薛子楨聽著這話越發覺得不對,有心追問,但薛丹臣卻不肯在開口了,繼續逗了一會棠哥兒,留下一個赤金玲瓏球給棠哥兒掛在床頭便離開了。
那個玲瓏球乃是一個鏤空的空心球,赤金打造,看上去格外華麗,中間放了三個玉石打磨成的小球,輕輕晃動,金玉相擊,散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棠哥兒對這個十分喜歡,立刻就把手上的金鈴鐺扔了,伸手去碰那玲瓏球,甚至還調皮的蹬著腳去踢,自己把自己逗得咯咯直笑。
薛丹臣還未出霍家的大門便遇到了霍靈璧,霍靈璧趕忙行禮:“嶽父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留下吃飯?”
薛丹臣擺擺手,道:“還有事,就沒留,正好,我有事要找你呢,你且跟我來。”
霍靈璧忙跟著薛丹臣回了薛家,薛丹臣也沒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了他心中所想:“我要你親自動手刺殺朱顏,這件事你有幾分把握?”
霍靈璧一震,看向了薛丹臣,薛丹臣淡淡道:“怎麼,舍不得了?”
霍靈璧忙道:“不是舍不得,隻是這件事若是鬧起來,突厥王豈能善罷甘休?隻怕第一個疑心的就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