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和薛丹臣對視一眼,沒有片刻的耽擱,齊齊迅速起身進宮了。
順昌帝是真的病了,而且很嚴重,之前他服食各種仙丹,身體的底子已經被掏空了,後來又因為齊王謀逆的事過度憤怒,勾起了病根,即便後來靜心調養慢慢恢複了,但也回不到從前了。
從前那個叱吒風雲,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皇帝,已經衰老了!
薛丹臣和鎮國公直奔宮裏去,但如今情況特殊,鎮國公沒能進去,隻有薛丹臣作為內閣次輔進了順昌帝的寢殿,順昌帝躺在龍床上,麵色蒼白,十分虛弱,柯光祖是內閣首輔,今日正巧也是他在宮內的值班房值班,所以來的最早,此時也正站在龍床前等候,眉頭緊鎖,有些不知所措,他見了薛丹臣進來,如獲至寶,迎上去小聲道:“皇上還召見了幾位王爺。”
薛丹臣輕輕點點頭,先上前給順昌帝請安,順昌帝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還是趙皇後在一旁代替道:“薛大人免禮了。”
趙皇後的眼睛通紅,神色也十分憔悴,仿佛老了許多似的,太子站在她的身後,也是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不出半個時辰,該來的人幾乎都來了,龍床前擠滿了人,馮貴妃和慶王,莊淑妃和興王,還有睿王,恒郡王,順郡王和泰郡王。
和這群人不同,柯光祖和薛丹臣以及蔡文華自成一派,站在離龍床最近的地方,冷眼旁觀著床前跪著的人,說白了,這是皇家的家事,他們都是臣子,是外人,這樣的場麵一向是能多低調就有多低調。
人到齊了,順昌帝才艱難的動了動手,似乎表達了什麼意思,趙皇後照顧順昌帝久了,也比其他人更容易明白:“皇上是想坐起來?”
順昌帝的手又動了動,是肯定的意思,這才有兩個小太監趕忙上前輕輕把順昌帝扶了起來,往他背後放了幾個大引枕,讓他靠在上麵。
這樣簡單的動作卻讓順昌帝一陣陣的大喘氣,他閉了閉眼睛,又朝床頭放著的參湯伸出了手,趙皇後趕忙端起來一勺勺的喂他,但眼淚卻撲簌簌往下落。
人參補弱不補強,向來是吊命用的,如今順昌帝隻怕也是想靠著這碗參湯吊命,然後交代遺言吧!
一碗參湯下去,趙皇後又替順昌帝撫胸順氣,順昌帝閉目養神了一會,緩緩睜開了眼睛,聲音雖然還是虛弱,但好歹能說出話來了。
他先是指了指太子:“朕死後,太子登基!”
太子哽咽著,撲通一聲跪下了,但薛丹臣和蔡文華提著的心卻都放下了,就連趙皇後也不可避免的暗暗鬆了口氣。
順昌帝隨即又指向了興王:“朕知道你沒什麼大本事,也沒什麼野心,封你做安逸王,賜你終生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但切不可恃寵而驕,要仔細教養子孫,別鬧出有辱祖宗顏麵的事來。”
興王向來以為自己沒本事,所以不得寵,卻沒想到自己的父皇還能想到自己,還如此厚待自己,他使勁磕了個頭,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順昌帝又指向了睿王:“朕把幾個孩子都交給你了,你是做叔叔的,要好好看顧他們,若是有不爭氣的,你可以代替朕行長輩指責教訓,不必有所顧忌。”說著又指了指床頭懸著的龍泉寶劍,那是順昌帝從小佩戴的隨身侍劍,即便後來用不著了,也仍舊懸掛著,是順昌帝最喜愛的東西:“這把劍賜給你,見了此劍,如朕親臨!”
睿王恭恭敬敬應下了,同樣磕頭謝恩。
順昌帝又來回看向了三個侄兒,對太子道:“這都是你的兄弟,你要多多照拂,若是有能力,就委以重任,若是不堪大用,隻要沒有大錯,也要好生對待。”太子點頭應了。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慶王身上,順昌帝誰都說到了,唯獨沒提起慶王。
慶王的臉色也難堪極了,暗暗握緊了起拳頭,誰知順昌帝卻一咬牙一鼓勁探起了身子,目光直勾勾盯著他:“你若敢謀逆,朕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