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倆孩子是不是最近不太對勁啊?”
“我也覺得有點苗頭,難道承遠告訴了悠然自己並不是她的親生哥哥?”
“應該不至於吧,承遠他……”
“沒事,我就隨便說說,承遠那孩子沒事也不會說這件事。”
至於後麵說了什麼,悠然全部忘記了,腦袋像是一鍋粥炸了開來,燙熱的米湯灼燙了她的大腦,一切都是模糊混沌的。原來,古承遠,並不是自己的……親哥哥。
那天,悠然重新返回學校,並借口臨時補課,整個周末都待在寢室中。她需要時間去沉澱自己煩雜的心緒,原本以為時間會是最好的溶劑,幫她洗去一切不想回憶的東西,可惜效果甚微。悠然仍舊時不時會想到那天父母的話,會想到古承遠那些曖昧的神態與動作。因此,悠然盡量減少了回家的時間,有時甚至一個月都沒回去一次。
原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避過古承遠,但沒料到,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高考前的幾個月,學校要每個人上交身份證辦理手續,悠然便打電話通知媽媽帶來。可在宿舍門口等了老半天,等到的卻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古承遠。
穿著西裝,身材高挺,輪廓硬朗,眼神在陰鷙與溫柔之間徘徊。看見他,悠然頓時被釘在了地板上。
“好久不見。”古承遠站在悠然麵前,雙手插在褲袋之中。他給了她一個笑,但是那笑的溫度是不明的,讓悠然一陣冷一陣熱。
“怎麼,不認識了?”古承遠說著往前走了一步。步子邁得不大,但是悠然還是被嚇得夠嗆,全身猛地一抽,看模樣是很想快些逃開。
這麼做了之後,就連悠然也覺得自己實在是反應過大,於是,她隻能故作鎮定地摸了摸額頭,道:“咦,你怎麼來了?”一雙眼睛還是低著,不敢抬頭。
“我可以說你是明知故問嗎?”古承遠問。
悠然不做答,默認,眼睛看著地上,地上是他們兩人的鞋子,還有積聚的一灘水,亮閃閃的。
“我們進去說,行嗎?”古承遠問。他的聲音,總是有種強勢的意味,硬硬的,但是和悠然在一起時,他的語氣,到最後,會軟許多。就好像是,猛地意識到,悠然對他而言,是不同的。或者,悠然想,或者,這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悠然知道古承遠的性格,她不可能阻止他,所以,悠然在樓下阿姨那裏登記之後,便帶著古承遠來到自己的寢室。關上門後,悠然一屁股坐在靠門的床上,潛意識就是準備在出現意外狀況時奪門逃走。
這個意圖不出意外地被古承遠給看了出來:“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悠然裝沒聽懂,耍弄著自己的手指甲。
是古承遠打破了沉默:“很久沒看見你穿睡衣的樣子了。”
這句話的語氣是淡靜的,但是在悠然聽來,卻是另一番滋味。另一番,隻有她能感受,能理解的滋味。
“你來,有什麼事嗎?”悠然問。
“來給你送東西的。”古承遠身份證。
“是媽媽讓你這麼做的?”悠然問。
“其實,她也是想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好一點。”古承遠道:“所以,才會讓我到這裏來見見你。”
“哦……謝謝。”悠然說完,伸出手,捏住身份證的一角,想要將其拿過來。
但是古承遠並沒有放手,相反,他倏地將悠然的皓腕一抓,下一秒,悠然就被拖在了他的懷裏。悠然情急之下,開始不顧形象地掙紮,可古承遠俯下身子,在她的耳畔說了一句話:“為什麼要避開我?”
悠然的牙齒咬得緊緊的:“你是我哥,這不是兄妹之間應該做的事情,所以,放開我。”
“如果……”古承遠輕聲道:“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呢。”
悠然感覺到耳廓上那涼涼的癢,慢慢的,緩緩的,傳達到骨髓之中。在話音結束的時候,古承遠咬住了悠然的耳垂。那是她全身最柔軟的一處。最柔軟。悠然猛然一震,像是被最尖的針刺過一般,她在恐懼,恐懼一些事實的暴露。
“我們是兄妹。”悠然鎮定地道:“我們一輩子都會是兄妹,否則……那我們以後還是不見麵的好。”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像是動用了全身的力氣。
“人這輩子,能如願的事情是很少的。”古承遠的聲音中有種忍不住的笑意,情緒是不善的。
悠然猛地掙脫開他,接著打開門,道:“出去。”
古承遠沒有違背她的意思,他邁步走了出去,但是在經過悠然麵前時,他停了下來:“有什麼事情,找我就好……畢竟,我們是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兄妹。”
等古承遠離開,悠然將門關上,這才發現手腳無力,差點就要跌在地上。接著,悠然像蝸牛一樣慢慢爬到床上,將頭臉蒙上被子,繼續睡。隻是,再怎麼睡,也睡不去現實中已經改變的某些東西。悠然知道,自己和古承遠永遠也回不到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