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曼沒能把一輛受到大卡車威脅壞在路上的學校專用車修好,因此車裏的孩子們和領他們出來的大人們,當看到他的車發動不起來時都譏笑他。車發動後,曼倉慌逃走。而卡車司機為了最後羞辱一下曼,不僅放過了學校那輛被他威脅的專車,而且還驕傲地幫他們上了路。大卡車司機與曼較量,每一回合的計謀都比曼略勝一籌,他埋伏在公路附近某處,伺機把曼的小車撞到火車上去。
出於難為情,曼沒有請求途中惟一的加油站和小飯館的人來幫他,後來當他終於下決心向一對開車的老夫婦揮手請求幫助,而他們也幾乎停下車來時,他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發現了一些可以用來武裝自己的石頭,這又喚起了他捍衛自尊的信心。斯皮爾伯格在自己回家的路上,根據自己的生活感受把曼應該有的那種自我憐憫的思想活動錄在錄音機上,斯皮爾伯格在一點一滴地把握威沃的表演。等他們結束前再次相聚在拍攝場地時,斯皮爾伯格打開錄音機把他拍此片的體會講給他聽。這部影片最終還是出人意料地首先出現在電視節目中了。在電影院開始放映時,人們發現斯皮爾伯格也擠在一輛車裏看它呢。
那些經常隻能聽到一半兒的對話在《追殺》這部影片裏就像一種伴奏。在放映前的7分鍾裏,是宣傳這部片子的片頭,畫麵裏惟一的聲音是廣播電台裏的一個節目,廣播裏傳出一個人口普查員通過電話和一個聲音像喜劇演員沙力·伯曼的人在對話。(但實際上,他好像用的是“迪克·威廷頓”的名字。)威廷頓發牢騷說,普查的結果也並非完全真實,比如“一家之主”從理論上說應該是家裏的男人,實際上他妻子才是真正掌管家政大權的人,這個又尷尬又倒楣的普查員哼哼嘰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曼笑了,他有著跟威廷頓同樣的問題,就像人們從他與妻子小聲的電話對話中聽到的那樣,他甚至無法跟那個經過他家,並被妻子說成“企圖當著別人的麵強奸的我”的“朋友”抗爭以保住自己那寶貴的夜晚。
“你想讓我怎麼做?”曼不滿地問,“揍他?”
艾克斯坦寫的這個鏡頭,以及其他兩三個鏡頭,包括影片開頭離開洛杉礬時,卡車企圖把汽車撞到火車上,曼巧遇學校專車等,都是後來座環球公司歐洲銷售部門CIC對影片長度的要求加進去的。這後加的部分引起了許多讓人頭痛的問題。特別是後來,有人發現一輛與電影中出現的差不多的卡車掉下了山涯。
從斯皮爾伯格這方麵講,他幾乎對所有附加部分都不太讚同,盡管事實表明這一部分內容無一不體現著他的作品的典型特征,如父親的女性化,父親在家庭地位中衰微的角色,一個男人用行為感化女人的重要性,以及在與對手搏鬥中一個人的自尊問題。幾年後,斯皮爾伯格把偶然碰見學校專用汽車的鏡頭用到了電影《永遠》(Alawys)中,在那部影片中,有個司機因犯心髒病而暈倒,巴瑞得·約翰遜把他救了過來,圍在一旁的孩子們敬佩地望著他,這一幕也打動了站在一邊的霍麗·亨特,甚至讓死去的理查德·德裏弗斯都產生了敵意。對斯皮爾伯格來說沒有什麼比在孩子們麵前表現出色更重要的了。
在《追殺》一片中,父親們都是失敗的,女人們控製權力,男人們則失去了控製權。這是很明顯的戀母情節。說到此事,斯皮爾伯格講述了阿諾德拋棄家庭,使之變得四分五裂的感受。盡管如此,斯皮爾伯格卻總是充滿熱情地說起他的妹妹——“我來自一個有漂亮女人的家庭。”他說,比較起來,中間的妹妹蘇很像索菲亞·羅蘭。斯皮爾伯格對蘇1975年的決定心理很矛盾,還有最小的妹妹南希,她們離開了美國到以色列生活去了。
李最近又嫁給了一個電腦工程師伯尼·艾德勒,這事也同樣令斯皮爾伯格傷心。他表麵上對繼父的態度很友好,他也盡量在談起母親對“電腦電路圖的鑒賞力時表現得一本正經。”
幾年以後,斯皮爾伯格曾在一篇文章中較為真實地表露出既背叛了父親也背叛了母親的感覺。在文章中他還把戴維·曼這一人物痛斥為“被城郊現代化生活孤立起來的中下層美國人。”
星期天開始了,你開著車去衝洗,盡管它離洗車處隻有一個樓區遠的距離,你也不得不開著它。在你的車被衝洗時,你帶著孩子到隔壁的女王乳品店去買冰激淋,然後你還要到吸引人的麥當勞去吃午飯,吃了7個漢堡包。這以後,你去遊戲廳玩遊戲——“坦克和球賽”的遊戲還有“騙局”的遊戲。這會兒,你該回去了,你的車已經全幹的,你準備走。你走進汽車,然後開到“魔山”娛樂園,你在那兒呆上一整天,吃那些快餐食品。
這以後你開車回家,你不得不在若幹紅綠燈前停下來等紅燈,你的妻子在等著同你們一起吃晚飯。你吃了些速食土豆和不帶膽固醇的雞蛋——它們都是人工的。你坐下打開電視機,裏麵正演著與這一整天的現實生活相反的理想生活。你看黃金時間的節目,它們是精神食糧,但看什麼節目也不如去看看夜晚的燈景。最後你看新聞,那是你並不想看的,因為它正
好與你剛剛從黃金時間看的節目不相符。所有這一切做完之後,你去睡覺,你夢見自己嫌了很多錢去南美洲渡周末。這就是《追殺》影片中那類人的肖像。
這對每一個以後會說“我從未嘲笑過小城鎮的人,我的生活就是從那兒開始的”人,對每一個仰慕諾曼·羅克威爾的人,對每一個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貢獻給福米加牌物品,或影片《外星人》和《心理醫生》中凍比薩餅的人來說,都是一段驚人的描述。其實這一描述非但不是對小城鎮生活價值意義的抨擊,倒似乎更是對那些不能忍受小城鎮生活的父親們的一種抨擊。
《追殺》在一切條件極為不佳的情況下,開辟了一種新的影視之路。二流演員行嗎?誰在乎呢?斯皮爾伯格隻顧按照自己的一貫做法去做。他不注重演員表演的魅力,而更注重運用那些不知名不知姓的鄉土氣息的麵孔,稻皺的衣服,長時間不洗的頭發,滿是斑點的皮膚。沒有場地怎麼辦?專業人員力量弱怎麼辦?沒關係,他會用他現有的一切來達到完美的境界。他的攝影師傑克·A·馬塔和因為《科倫布》作曲而獲得成功的作曲家比利·戈頓伯格都是技藝熟練的工作人員。斯皮爾伯格總是盡可能地通過攝影機和音樂的運用去代替開發一張臉的表現力。在突出連環畫的表現手法方麵以及運用音樂效果方麵斯皮爾伯格充分顯露出超人的才幹,他極為欣賞伯納德·赫爾曼在為電影《迷魂計》譜曲時,為突出恐怖氣氛采用小提琴演奏的手法。
對斯皮爾伯格來說幸運的是,環球公司的一些現場專業技術人員在這方麵都是最好的。卡瑞·勞福庭曾於1935年作為一名摩托車手在“拚命車輪”的集會上表演過駕車絕技。在駕車技巧方麵受過係統訓練的勞福庭曾替阿伯特表演過撞車和追車的場麵,同時他也在拍攝許多危險場麵時做過阿伯特的替身。很讓斯皮爾伯格感到高興的一點是,他是兩部40集喜劇的戲迷。勞福庭還曾非常稱職地擔任過斯坦雷·克拉摩爾的影片《這是一個瘋狂世界》(It's a Mad World)中的特技監督。勞福庭還讓斯皮爾伯格喜歡的一點是,1968年他在《布利特》(Bullitt又譯《警網勇金剛》)一片中,在那場令人眼花絛亂的舊金山車戰中的出色表演,這使他的藝術生涯達到了頂峰。
另外一名特技老手,是在《追殺》中開小汽車的戴爾·馮·希科。勞福庭親自開著影片中出現的那輛大卡車,加上另外找來的4輛燒汽油的大卡車,為斯皮爾伯格在拍攝場地排成一隊。4輛很先進的平頭GMC—Mack卡車上都有寬大的窗戶,透過窗戶,人們可以看到司機。斯皮爾伯格挑上了第5輛,它是一個老式的黃色18輪大卡車,上麵滿是泥點兒,鏽跡斑斑,它那舊式的朝兩邊開的擋風玻璃,不僅讓這輛車看上去令人討厭,而且還讓人感到不懷好意。如果這玻璃再髒些便能完全遮住開車人,使人感到似乎是卡車自己在走。勞福庭告訴斯皮爾伯格,就這樣侵吞吞地在田納西境內行駛,他可以按照劇本的要求做任何事,甚至包括故事高峰時的撞車,以及把車開下山涯。
《追殺》是在洛杉礬城外的六七十英裏處,莫哈韋沙漠邊緣的蘭開斯特和帕爾蒙代爾城拍攝的,在沙漠與洛杉礬城之間是蘇裏達德山穀。在乎納克斯國家公園邊上,有一條幾英裏的柏油馬路,它婉蜒曲折地纏繞在山間。
斯皮爾伯格把整個電影要走的路線畫在劇情提示板上,這個“提示板”看上去像個大型連環畫,這幅畫有40碼長,雖然劇情提示板不是他發明的,希區科克和很多人一直都在使用它,但它們卻日成為“電影小家夥”們的有力的戰鬥武器,像斯皮爾伯格這樣專業的藝術家,以及埃德·弗勞克斯和喬治·傑森都善於製作大量生動的藝術畫麵,他們根據導演繪製的拍攝方案草圖,結合自己的構思進行拍攝。劇情提示板用兩維空間的形式陳述了所要做的事,從而減少了繁雜的手勢說明。用這種表達方式,台詞提示就可以被減至兩三行填到畫板的圓圈中去。對於在視覺提示習慣下成長起來的年輕人來說,他們喜歡這樣。但這同時又出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這樣做就等於用古老的漫畫方法把一些已然被記憶得很熟的東西強加給那些口齒伶俐的演員。科波拉、斯考塞斯和許多別的導演、演員,當他們掌握了電影綜合表現手法時都放棄了這根拐棍兒,但盧卡斯和斯皮爾伯格堅持用它。有人認為電影《太陽帝國》的失敗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使用了劇情提示板,同樣,《辛德勒名單》的成功也正是因為斯皮爾伯格導演此片時沒有使用劇情提示板。
為了提前把工作安排好,斯皮爾伯格幾天前就到達拍攝現場,笨手笨腳地把攝影機支在特技開始和結束的地方。在這裏,他支上了3架攝影機。為了防止每拍一個新鏡頭就挪一下攝影機,斯皮爾伯格讓卡車和小汽車來回在攝影祝前走了幾趟,同時拍下3組鏡頭。通常情況下影片隻需一組鏡頭就夠了。這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山穀被太陽烤得越來越熱,從一座座山上人們可以看見從地平線上升起的一片片煙霧。人們幾乎可以聞到被烤軟了的馬路上的柏油氣味兒、卡車機油昧兒和路旁邊飄過來的熱咖啡味兒。
拍攝工作已經比原計劃晚了兩天,部分原因是因為斯皮爾伯格每3天就要大致看一遍拍出的片子,這樣就必須往返幾英裏的路程。預算已增至42。5萬美元,但艾克斯坦對這個結果挺滿意。有些場麵的拍攝,像卡車艱難地駛過一個養蛇農場去撞擊在電話亭裏打電話的威沃,它讓人興奮地看到了甚至許多訓練有素的導演都未能達到的拍攝水平。斯皮爾伯格從拍攝失敗的電影和動畫片中得出的經驗,完全可以使新的東西富於活力。他說:“把一輛大卡車拍成嘎基拉(動畫片中恐龍的名字)的樣子是一種挑戰,這片子就像是(恐龍)嘎基拉對(小鹿)班比的一場角逐。”
嘎基拉式的人物在現實生活中似乎總是贏家。為了防止非本車司機們把車開走,這輛大卡車上裝有保險裝置,一旦壓力被釋放同來,發動機就會自動滅火。由於勞福庭必須在兩車相撞之前跳車,所以他把這個保險裝置捆了起來,正當他準備跳車,讓卡車以慣性衝下山時,繩子滑掉了,勞福庭除了一直把車開到山涯邊緣再跳以外沒有別的辦法。斯皮爾伯格說:“我隻好用剪子把勞福庭留在駕駛室內的鏡頭逐一剪掉。”這個差點兒發生的事故給影片留下了一個遺憾:卡車的門是開著的。“門開著是等著看結果呢。”斯皮爾伯格開玩笑說。
從拍攝結束到影片公演中間隻有3個星期。環球公司派了4個編輯來剪輯這個片子。斯皮爾伯格就像腳上穿了旱冰鞋,從一個剪接室到另一個剪接室忙個不停。這片子被剪得天衣無縫。巴瑞·迪樂是第一位看見這片子的,他說“記得當時看了《追殺》的樣片後我想:這家夥很快就不再為電視拍片了,因為他拍的電影這麼好。”後來,《追殺》賣給了全國廣播公司,他們準備拿它參加“世界優秀電影”節目。
在《追殺》公演之前,環球公司把斯皮爾伯格借到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去拍另一部為電視台播放的電影。這次是一部題為《惡魔孽種》(Somthing Evil)的片子。製片人是阿蘭·加·法克托,他一直是那部具有改革意義的電視劇《一步之差》(One StepBeyond)的支持者。羅伯特·克魯斯創作的《惡魔孽種》寫的是一對夫婦搬進一處遠離布克斯縣城的農民房,發現有個鬼魂一直在這房子裏遊蕩並威脅著他們的孩子。這個劇本把《驅魔人》(Exorcist)中對一個迷戀錢財的孩子的描寫巧妙地與《其他》的鄉村風景結合了起來。(事實上由於兩部電影當時都還在拍攝中,尚未公演,因此使《惡魔孽種》更富有吸引力。)珊迪·丹尼斯和達倫·麥克蓋文的演技本來是令人信服的,可卻沒有因扮演該片中孩子的父母而提高點兒名氣。飾此片中孩子的焦尼·威塔克爾曾演過係列劇《家庭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