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眼神也定了定，幾乎是跟雙雙的動作同步。
雙雙笑著抬頭看父親，“爸，你有什麼事，是不能夠當著三哥的麵說的？還用這種手段將他支開。”
父親臉上嚴肅的表情並不因為她的這句話而有半點的改變，“他是他，你是你，雙雙，這個時候，你就別再指望他了。”
雙雙的笑意漸漸地消失，問：“爸，不管什麼事，你說吧，我聽著。”
父親的嘴巴動了動，雙雙提著一顆心，就等著他把話說出來了，不管是什麼，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可是，她知道，她必須聽。她任性太久了，這次不能夠任性。
“坐。”父親卻不緊不慢地說
雙雙的內心一直在苦苦掙紮著，以至於她的眼神一直都是迷茫的。她有些彷徨地走到病床的邊上坐了下來，一直沒有再開口。她隻是等著，等著父親那或許對於她來說，是炸彈一般的話。
過了好幾分鍾，父親還是一直盯著她，那眼神之中，仿佛有著千言萬語。雙雙一隻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另一隻手，緊張得手掌冒出來冷汗，源源不斷。
“去吧。爸爸不攔你。”父親突然說。
雙雙驀地盯緊了父親，她聽清楚了他吐出來的幾個字，可是，並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父親歎氣，“我知道因為這一件事情，你跟你的三哥肯定又吵架了。你們啊，總是這樣，死認著一個理字，偏偏都是認為自己有理的。肯定又因為這件事情不可開交了。看你們剛剛的表情就知道了。”
雙雙驚愕，沒有料到父親的思維是怎麼轉過去的，難道這就是他要對自己說的話嗎？她之前的預感，是錯誤的嗎？父親對傅家，對當年的事情，其實依舊是一點也不了解？
“爸，我跟三個沒有吵架。”雙雙說。
父親擺手，阻止她說下去，“你別說話，等我說完。”父親頓了頓，有些喘氣，想是手術結束沒多久的原因，加上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
“每個人都會犯錯誤，因為各種原因。當然，有的時候，在他自己看來，是有道理的。可是，他身邊的人未必會這麼認為。在他們的眼中，錯誤就是錯誤。因此，受傷最重的，是那個犯錯誤的人。”
“爸，您究竟想說什麼？”雙雙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她沒有精力來分辨父親口中的這些真真假假。
“孩子，以前，讓你受苦了。爸爸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是最痛苦，最難受的那個。我們不了解，以為自己的關愛可以幫助到你，可是，到了今天，爸爸才發現，我們一直是在往你的傷口上撒鹽。所以，你要去杭州，就去吧，爸爸支持你的決定，隻要你能夠過得輕鬆一點。”父親說完這些的時候，又喘了起來。
雙雙緊緊握住父親的手，另一隻手不停地幫父親順著氣，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父親的話說完的時候，她已經是淚流滿麵。
她的痛，她的恥辱，都算不得最殘忍。
殘忍的是，沒有人相信她，她也不能解釋。
眼淚在她的臉上蔓延，她一動不動，木然地，突然連抽泣，也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