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三公子在想趙知身與瀟瀟醫仙之間的一次對話,他們提到過一種倒施逆行之術——換血。
十三公子大約能夠理解瀟瀟醫仙對這種邪術的抗拒,用人命換人命,這不是醫者所應該遵循的原則,顯然瀟瀟醫仙十分遵守原則。
雲間看他沉浸在思考中實在太久,怕他將自己想得抑鬱了,便伸手去捏他涼涼的耳垂。十三公子一驚,蹙眉,“你怎麼也染上這樣的壞習慣。”
“因為很好看啊,征兒也常常被我捏的。”
十三公子覺得很不自在,小時候讓他娘捏,大了讓師子歸捏,難不成老了還要讓雲間捏一輩子,十三公子無比為難地說:“我不喜歡這樣。”
雲間很委屈,“可是我看著就手癢。”
“你以前不會這樣的。”
“我以前哪有心思看這些。”
十三公子聽這話便有些心疼,她以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實在是太忙了,可是有些不由自主的小習慣,這才真真正正的像一個人。
十三公子便把耳朵湊過來,“捏吧。”
雲間滿意地把手伸過去,軟軟的涼涼的,有意思極了,她心滿意足地笑了,笑著笑著內心又泛起悲涼,她鬆了手,把頭靠進他的懷裏,輕輕地說:“不要再叫禦醫來了,我不想每天每時都有人提醒我是個病人,你知道,我對活著這件事情,原本也沒有太多的向往。”
“我隻是希望你能多一個選擇。”
雲間搖頭,“我不想選,這些年我都活得很累,可是自從為征兒服下鳳凰膽之後,我心裏卻很輕鬆,我已經做好了決定,就別再讓我選了。”
十三公子歎著氣將她摟住,他知道她做了什麼決定,可是他總覺得這樣似乎有什麼不公平,似乎正是應驗了那句話,活著的永遠無法和死去的人相比。
……
師子歸給婢女使了個眼色,讓人將鬆兒帶了出去。煢兒關了房門,迎上來問,“小姐,現在怎麼辦?是不是要進宮告知陛下?”
“你以為我現在還出得了東宮麼?這些年太子對我的態度如何,別人不知,我豈會不知,一旦所有的事情敗露,對我下手最重的一定是他。”
“可是既然沈雲間已經回來了,是不是太子已經知道了?可是為何東宮裏還沒有動靜,更不曾有人向小姐興師問罪?”
“嗬,”師子歸冷笑,“興師問罪有什麼用,他將沈雲間視若珍寶,沈雲間說什麼他便信什麼,有什麼必要向我問罪,但至少現在鬆兒還是東宮唯一的長子長孫,為今之計隻能靜觀其變,不要叫人抓住錯處罷了。陛下也拿太子沒有辦法,我這邊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一定要先通知到爹爹。”
“那子鈺公子?”
“百足憂發作應當還有段時間,先不急。”
……
房間裏,靈樞獨自照顧著師子鈺,十三公子也布好了人手,不許人靠近打擾。
床上師子鈺的高熱還是沒有退下去的跡象,不時醒上一回,哼唧一會兒又會沉沉睡過去。
靈樞不斷地在腦海裏翻閱自己從小到大所讀過的醫術寶典、所遇過的疑難雜症,苗蠱也不是沒有見識過。
其實苗蠱並沒有民間流傳的那樣神秘,隻是這是專門培養出來害人的東西,一蠱一解,且因為難以試驗,連下蠱的人都不能完全確定病症的發展。按理說這東西沒有萬能的方子,必要拿到解藥才行,但苗疆與南夷有些親族關係,南夷人認為鳳凰膽可克百毒,苗蠱既與夷毒同根同源,道理上講應該是有些作用的。
又一日十三公子早朝回來後,便又看到靈樞在雲間臂上取血,這次的分量比之前還要多一些。
她們執意要救人,十三公子自無話可說,但連日取血,雖然每次取的分量不大,幾次下來,雲間的臉色也變得很差,甚至差點就昏了過去。
十三公子急忙將雲間抱了出去,因腳步太過匆忙,將門窗激出一串聲響。
靈樞一門心思沉浸在如何醫治師子鈺,這些外事全然不受影響,隻是師子鈺卻被吵醒了,實際這會兒他一直醒著,隻是在等雲間出去。
“靈樞,別再讓她給我取血,她身上……沒有鳳凰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