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輛輛寬敞精致的馬車從身旁駛過,跟在慕容睿馬車後麵的夏婉不禁感歎:不愧是個頂個的豪門大戶,光是馬車都能晃花了人的眼。即便是慕容睿這般比較“低調”的馬車,卻也有兩匹西域良駒拉動,連車轅上都雕刻精致的花紋。
看著沿途繁花錦繡的盛景,竟然是讓眼睛忙不過來,甚至連一路步行的勞累都似乎減少了幾分。
這是,同行另外三名婢女當中的其中一人,名喚拂綠的瞥了一眼僅僅一襲湖綠一群,挽著簡單雙髻,甚至連頭飾也僅僅是不失禮程度的夏婉問道:“夏管事這下可後悔了吧?難得隨殿下來這繁華富貴的宮城,且任由我們姐妹挑選金銀首飾,你卻如此隨意敷衍,恐怕很難再有這等參加盛宴的機會了。”
看了一眼本就生的明媚嬌麗,打扮之後更顯豔色的拂綠和其他兩名盛裝的婢女,夏婉淡笑道:“我不太喜歡佩戴這些首飾,太重了,似是要把頸子壓斷了。”
“喲,夏管事莫不是要效仿那寒梅玉蘭,或是那婷婷淨荷,來個不施脂粉,以彰顯己身脫俗無塵?”
語氣尖酸的是一名長相精致,名喚琴兒的婢女。她本是同夏婉一起被那個販賣人口的車隊帶來的。
但是夏婉不過一夕之間便做了賬房管事,還有了服侍自己的丫頭,而琴兒雖然也憑著略略識文斷字的機緣做了王府的二等丫頭,負責的也是房內的清掃,並不是很髒累的活計,但是畢竟同夏婉相比卻是差了一截。所以她一直看夏婉不灌,每次遇到夏婉便說話含酸帶刺。
而第三名喚作阿杏的婢女平素同琴兒交好,因此這下子也同琴兒一起對夏婉冷嘲熱諷。
拂綠雖然對夏婉沒有明顯敵意,但是她性子綿軟,看夏婉在數量上落了下乘,又一直不言語任由對方含沙射影,便縮在一邊看熱鬧。
夏婉不回嘴,並非她真的低頭認輸,而是感覺完全沒有必要。畢竟她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出頭了,再同一群十幾歲的小姑娘鬥嘴——而且是這種弱智且無意義的理由,她實在不屑為之。
更何況,她總感覺慕容睿讓她們如此盛裝打扮沒按什麼好心——那感覺就像是讓等待被屠宰的豬吃肥一些一樣。不過這話她不好說,而且就算是說了,另外幾人也未必會信就是了。所以她幹脆來個三緘其口,仍舊故我地基本上素顏朝天。
一路上夏婉不吱聲,另外兩人說了一會兒也沒興趣了,漸漸消停下去。而這個時候,馬車也已經到達舉行芙蓉宴的芙蓉園了。
其實這裏雖說名喚“芙蓉園”,但是卻並非是花園,而是一個空間廣闊的大廳——這倒難怪,數九寒天的時節若是在外麵宴請來賓,恐怕大家都隻能吃冷菜凍飯了。
夏婉粗略目測一下,這大廳怕是比之現代的大型足球場還要寬敞一些。外麵數九寒天,裏麵卻是溫暖如春。夏婉曾偷偷脫下鞋子踩了踩——這整個地麵竟然是燒了地龍,溫暖的很!
這暖洋洋的空氣,外加上一盆盆不知從何處培植的鮮妍花卉,倒真有幾分春日百花盛之感。
眼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然而四壁上的宮燈和成人手臂粗細的紅燭將整個大廳映得燈火通明,那一根根需要三四人合抱的盤龍柱子在燈火的映襯下更顯得威嚴和奢華。
北燕皇帝如今的慕容赫在宴會正式開場大約一刻鍾左右才會到,便好比現代的大型集會下,越是重量級的人物,往往會越姍姍來遲。
唯一讓夏婉感到值得慶幸的是,古代的人時間觀念還算不錯,且若是皇帝不到場,宴會根本開不下去,因此倒不用怎麼擔心所謂“耍大牌”故意遲到之類的事情。
不過,雖然芙蓉宴還沒有正式開始,這裏的氣氛卻已然是熱鬧非常。王侯貴族三五成群,不少人是話家常攀關係,或是山啊水啊花啊鳥啊之類旁征博引談論政事——畢竟在這個時代,不必現代言論自由。所以即便是討論政事,也要十分含蓄並且壓低聲音,堪比特務接頭。
不過真正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賢者,亦或是想要功高蓋世的野心家畢竟隻是一部分人,這裏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隻知打馬遊街的紈絝,或是妄圖巴結逢迎的蠅營狗苟之輩。
古往今來所謂送“禮”者,無外乎三點——錢、權、色。但是眼下這地點乃深宮禁地,公然收受錢財或是賣官鬻爵根本就是找死的行為,所以,這第三點“色”便成了這裏討好巴結的主流。
看著那些被當做貨物一般隨意送人的姬妾們,夏婉那種被當做“待宰的肥豬”的預感,立即得到了印證:感情讓她們盛裝打扮,是為了讓別人相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