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經濟最出色的一麵是農業,由於他們居住在缺水的地方,因此,特別擅長於灌溉。直至今日西班牙農業還受到阿拉伯人水利工程的實惠。
回教世界獨特的文化,雖起源於敘利亞,卻隨即盛行於東西兩端:波斯與西班牙。敘利亞人,在征服期間是亞裏士多德的讚美者,奈斯脫流斯教派重視亞裏士多德過於柏拉圖,柏拉圖是為天主教徒所喜愛的哲學家。阿拉伯人最初從敘利亞人獲得希臘哲學的知識,因而,從一開始,他們便認為亞裏士多德比柏拉圖更為重要。雖係如此,他們所理解的亞裏士多德,卻披上了新柏拉圖主義的外衣。金第(約死於873年),這個首次用阿拉伯文寫哲學的人,同時也是阿拉伯人出身的唯一著名哲學家,翻譯了普羅提諾所著《九章集》的一部分,並以《亞裏士多德神學》的名義刊行了他的翻譯,這給阿拉伯人關於亞裏士多德的觀念帶來了很大混亂。阿拉伯哲學界自此曆時達數世紀之久才得以克服這種混亂。
當時在波斯,回教徒與印度有了接觸。在八世紀時他們從梵文書籍中獲得了天文學的初步知識。大約在公元830年,穆罕默德義本莫撒阿勒-花拉茲米,一個梵文數學天文學書籍的翻譯家,刊行了一本以後在公元十二世紀譯成拉丁文,名叫《印度記數法》的書。西方正是從這本書中最初學得我們們稱為“阿拉伯”數字的東西,其實這是應該叫作“印度”數字的。這人又寫了一本關於代數學的書,到公元十六世紀為止,這本書曾被西方用為教科書。
波斯文明在智力和藝術方麵一直是令人讚羨的。但自從十三世紀遭受蒙古入侵後便一蹶不振了。奧馬卡雅姆是我們所知的唯一詩人兼數學家,於公元1079年改訂過曆法。奇怪的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竟是暗殺黨的創始人,享有傳奇式令名的“山嶽老人”。波斯人是偉大的詩人:菲爾杜錫(約生於941年),是《莎那瑪》的作者,凡讀過他的作品的人,都說他與荷馬相匹敵。作為神秘主義者波斯人也很出色,但其他回族卻不是這樣。現尚存在的蘇菲派可以有很大自由來神秘地和寓意地解釋正統教義;該派或多或少帶些新柏拉圖主義的意味。
希臘影響最初傳到回教世界,是經由奈斯脫流斯教派,但他們的世界觀卻絕對不是純粹希臘式的。公元481年他們在埃德撒的學校為東羅馬皇帝芝諾所封閉;以後其學者遂遷往波斯,並在那裏繼續他們的工作,但也不無受到波斯影響。奈斯脫流斯教派重視亞裏士多德隻是為了他的選擇,起初阿拉伯哲學家,認為最重要的也就是他的邏輯。嗣後,他們也學習了他的著作《形而上學》和《靈魂論》。阿拉伯哲學家一般說來是百科全書式的:他們對於煉金術,占星術,天文學,動物學,以及對於舉凡我們們可以稱為哲學的知識都感覺興趣。他們被狂熱與頑迷的群眾以懷疑的眼光注視著;他們的安全(當他們安全的時候)多虧那些比較開明的王子的保護。
值得我們們特別注意的,有兩位回教哲學家:一是波斯人阿維森納,一是西班牙人阿威羅伊。前者聞名於回教徒,後者則聞名於基督教徒中間。
阿維森納(伊本西納)(公元980—1037年)的一生是在人們通常認為隻能在詩裏才有的那類地方中度過的。他生於波卡拉,二十四歲時去到基瓦,“荒漠中寂寞的基瓦”——
以後去到克拉桑——“寂寞的克拉斯姆海岸”。他在伊斯巴汗教了一個時期的醫學和哲學,以後便定居在德黑蘭。他在醫學方麵甚至比在哲學方麵更為知名,不過他對蓋蘭醫學並沒有什麼增益。從公元十二世紀到公元十七世紀,他一直被歐洲人視為醫學的導師。他並不是一個聖潔的人物,事實上,他非常嗜酒與好色。他受到正統教派的猜忌,但由於他的醫術關係卻結交了一些君王。他曾因土耳其雇傭兵的敵意,不時遇到麻煩;有時他躲避起來,但有時又被投在監獄裏。他著了一部百科全書,由於神學家們的敵意在東方幾乎被湮沒,但在西方,由於這本書的拉丁文譯本卻頗具影響。他的心理學具有一種經驗主義的傾向。
他的哲學比他的回教哲學家前輩更多接近於亞裏士多德和更少接近於新柏拉圖主義。他象後期的基督教經院哲學家那樣,曾專心於共相的問題。柏拉圖說諸共相先於萬物而存在。亞裏士多德有兩種見解,當他自己思想時他有一種見解,反駁柏拉圖時又有一種見解。這就使得亞裏士多德在注釋家前成了一個理想的對象。
阿維森納發明了一個公式,這個公式此後曾為阿威羅伊和阿勒貝爾圖斯馬革努斯所重述:“思維導致形式的一般性”從這個公式上來看,人們可以設想他不相信,離開思維的共相。然而這種看法也還失之於單純。類概念——亦即共相——據他說,同時在萬物之前,在萬物之中和在萬物之後。
他對此做了以下的解釋。在上帝的理解中,類概念存在於萬物之前。(譬如,上帝決定創造貓,這就需要上帝應有“貓”的觀念,因而在這方麵來說,這觀念是先於個別的貓的。)類概念存在於萬物之中,存在於自然的事物之中。(當貓已被創造,貓性便存於每隻貓之中。)類概念存在於萬物之後,存在於我們們的思維之中。(當我們看到許多貓,我們們注意到它們彼此之間的類似性,並得到了“貓”這一普遍概念。)這種見解顯然是有意調解各種不同的理論。
阿威羅伊(伊本拉釋德)(公元1126—1198)與阿維森納不同,生活在回教世界的另一端。他誕生在克爾多巴,他父親與祖父都在那裏做過審判官;而他自己也做過審判官,最初在塞比耶,以後在克爾多巴。起初他研究神學和法律學,後來又研究醫學,數學,和哲學。有人認為他能分析亞裏士多德的著作,而推薦他到“哈裏發”,阿部雅庫布優蘇夫那裏供職(然而他卻似乎不懂希臘文)。這位統治者很寵信他;
公元1184年任命他做他的禦醫,不幸這位患者卻於二年後去世了。他的繼承人雅庫布阿勒-曼緒,繼續父親眷顧阿威羅伊有十一年之久;其後由於正統教派之反對這位哲學家而大吃一驚。他革掉了他的職位。起初把他放逐到克爾多巴附近的一個小地方,繼又把他放逐到摩洛哥。時人控告他不惜犧牲真正的信仰以從事古代哲學的發展。阿勒-曼緒對此發出了一道布告曉諭說:上帝已命令為那些妄想單憑理性就能導致真理的人備好地獄的烈火。於是把所有涉及邏輯和形而上學的書盡都付諸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