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搖頭道:“那是世人未做神仙,便想著神仙好。再說,做神仙哪有那麼容易!”
遲近禪來了興致,追問道:“那怎樣才能做神仙呢?”
老頭道:“那自是千難萬難的,不過最後一道關卡最是艱難:想做神仙,便要放下一切執念,可‘做神仙’這個想法本身就是個執念,你若放下了,便不必做神仙,你若不放下,便做不了神仙,你說難不難?”
遲近禪笑道:“哪裏是難,簡直就是騙小孩子的說辭啊!如此說來,不可能有人當得成神仙啦!”
“是啊,身曆百劫,上下求索,卻是‘總差半步才通玄’啊!哈哈哈哈!”老頭笑著,笑聲中似有無限感慨,“不過,就算能跨出這半步,總也會有人不願做吧!”不待遲近禪再問,忽的正色道:“我把運氣的口訣再說給你聽。”言罷,真就附到耳邊輕誦了一遍,遲近禪默記在心,心念到處,果然那股玄氣又在體內遊走起來。
遲近禪喜道:“多謝前輩!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忘了!”老頭卻沉聲道:“現在,便如剛剛忘了眨眼、呼吸般,把這個‘記住’的念頭忘了!”
遲近禪一愣,剛要開口詢問,轉念一想,這玄氣本就是老頭的,既是意外得來,便不怕輕易舍去。想罷,真就將那念頭忘了。可奇的是,那股玄氣卻不再消失,仍自緩緩遊走在身體之間,信念少動,它便隨意而動。如此運轉自如,竟比先前還要得意。
老頭笑道:“這下就丟不開、甩不掉啦!你忘了眨眼、呼吸,可念頭放下了你依舊在眨眼、呼吸。運轉玄氣也是這個道理。從此,它便如你眨眼、呼吸般自在隨意啦!”
遲近禪喜道:“那可是好!這以後就再不怕挨打了!”老頭聞言苦笑道:“雖然隻有二指,可好歹頂著五極玄氣的名號。你卻隻用來挨打,哈哈哈,家師泉下有知,怕要被你氣得還了陽啊!”
遲近禪臉上一紅,忙道:“是我沒出息了。不過老人家你放心,我絕不和人說這是什麼極的玄氣,不會挫了您老人家和您老人家師父的威名。啊,對了,我還不知道您老人家的威名是什麼呢!”
老頭擺擺手:“免了吧,你不知道,自然就沒法挫了我的威名。我倒也沒有什麼威名可挫,家師人已仙去,也挫不到他老人家頭上。到是我那二位師兄,還是有些看中這個‘威名’的,所以你還是別知道了。”
遲近禪點點頭:“也是,我老是連累別人,這回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您與我有恩,我都不知道你是誰,這也有些說不過去吧!”
老頭急道:“這是什麼恩!可別給我扣這大帽子,我老頭子擔不起!你要是有心,叫我聲爺爺也就是了。”
遲近禪見老頭的年紀沒有八十也有七十九,叫聲爺爺倒是不吃虧,便叫了聲:“爺爺!”隨即忙回身,在桌下的竹筐裏拿出一個小布包,邊打開邊道:“爺爺,我也沒有什麼孝敬您老人家,這是白天師姐給我的梨花餅,我沒舍得都吃完,還留了些,現在給您老人家吃吧!”
此時老頭才真是笑逐顏開,樂顛顛的接在手裏道:“哈哈哈,好孩子!我這一輩子給不少人幫過小忙,有的給我金銀財寶,有的要以性命答報,都是扯淡!唯獨你對了我老人家的脾氣!前些時候我路過輿山,本聽說那的梨花餅好吃得不得了,偏偏有些事耽擱了,再沒機會去吃,偏偏你就給我送來了,妙極!妙極!”說罷忙咬了一口,果然清香甘甜,便狼吐虎咽起來。遲近禪見他吃得香甜,也替他高興起來。
老頭一口氣吃了四五個,不住讚歎,末了抹抹嘴,將剩下的梨花餅一包,放在懷中,道:“不早了,我得走了。我吃了你的餅,這一回咱們也是兩不相欠。若是日後咱們爺孫再能相見,爺爺還帶你吃好吃的!我走啦!”說罷,身形一晃已到院中,隻見他雙手倒背身後,左腳一跺,便如黃鶴般向上直射出去。遲近禪追到窗邊再看時,老頭早已沒了蹤跡,
次日天明,遲近禪睜眼醒來第一件事便是確定自己體內那個熱騰騰的小耗子是不是還在,心念一動,那股玄氣便隨意而動。遲近禪心下一寬。匆匆洗漱完畢正要出門,忽聽楚若璿的聲音在外催道:“小饞貓,快點起來了!”遲近禪聽是師姐,忙開門迎出來,問道:“出什麼事了,師姐?”楚若璿板起臉道:“能出什麼事!還不是昨天演武時你輸的那麼慘,師姐我決定大發慈悲的幫幫你,快些收拾收拾走吧。”
遲近禪聽罷十分高興,急忙虛掩了房門,與師姐匆匆用了些早飯,一起到了自己時常練功的莊外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