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禪倒是不以為然,道:“依我看,我們能保了命在已經不錯啦!看來還要謝謝這位滌蘅子,留下寶劍救了我們一命。”說罷,還真衝著那破碎的石匣鞠了三個躬。
公孫幃見近禪一身呆氣,倒覺得有趣。猛然想起自己此行乃是尋寶而來,那宸遊劍已然飛走,看來與自己無緣;石壁上的文字中提到的‘泠圓’,連這個滌蘅子都沒有找到,想來自己也未必找得到。不過此時眼前就許有寶貝,如何放著不管呢?當下也不招呼,忙到洞外去那相柳屍身邊去尋找。果然,那七顆人頭離開軀幹,漸漸化為一灘灘黃水,水中留下七顆紅丸,好似七顆大珍珠般閃耀著暗紅光華。公孫幃大喜,急忙用樹枝將七顆紅丸挑出,從懷中掏出一塊破布,將其擦拭幹淨,一顆顆裝進身後的葫蘆中,這才返回洞中,笑道:“大……大功告成啦!走……走吧!”
近禪見他喜上眉梢,也不知有何喜事,朝那空空的暗室又拜了兩拜,轉身與公孫幃出洞去了。再見天光,又看看那相柳的屍身,二人均有恍如隔世之感。
再此上路,二人想到除了妖物,心情不覺輕快起來,腳下便也迅速了些。一路上公孫幃又來了精神,真真假假編了好多神奇事跡,滔滔不絕地講起來。近禪經過這一番生死,心知這道人想來不是仙人,心中又難過又好笑。可那公孫幃似乎當真識得道路,加上他講些故事路上倒也不寂寞,這“大仙”的稱呼,近禪倒不曾改口。
天近傍晚,二人找地方胡亂捱了一夜。次日又行了大半日,果然由公孫幃領著出了山環,漸漸到了平坦之地,再行一陣,漸漸走到黃土細沙鋪成的大道上。
公孫幃喜道:“前……前麵就是山陰鎮,終於可……可以吃……頓飽飯,睡個好……好覺了。小子你有……什麼打算?”
近禪道:“我得趕緊回山莊去,過了這麼多天,也不知師父和師兄弟們怎麼樣了。大仙,你不跟我去麼?”
公孫幃臉上一熱,尷尬笑道:“我……我這點本事,你也見……見識過了,就算跟你去了,恐怕也幫……幫不上什麼忙。”
近禪見他說得坦誠,也不好勉強,隻得點點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向鎮中走去。公孫幃心中過意不去,忙追上去笑道:“小子,咱……咱倆也是共過生死的交情了。聽道……道爺一句話,天色不早,道爺我請……請你吃個飯,好好休息一夜,明……明天你再趕路,咋樣?”他也不再自稱大仙,笑眯眯看著近禪。
近禪雖然心中著急,可一來自己腹中饑餓,二來也不知回山莊如何走法,隻得先進鎮打聽明白再走,當下點頭。
二人高高興興,走進山陰鎮。一路上遇到行人,近禪便問如何能去念竹山莊,可別說道路,眾人連念竹山莊的名字都沒聽說過。公孫幃隻能結結巴巴地寬慰他,說到了酒店茶肆,或可遇到行腳的客商,也許便能知道念竹山莊如何走法。二人打聽明白,找到鎮中一個二層的飯館名喚仙客來,前樓吃飯,後院便是店房,很是得便。公孫幃讓夥計將二人引到樓上,此時將近飯口,雖未坐滿,倒也有不少客人。
近禪見有空桌,剛要去坐,公孫幃卻一把將他拉住,低聲問道:“你有……有錢麼?”
近禪半夜被羅敢從院中擄劫出來,身上哪有銀錢,瞪大眼睛問道:“沒有啊!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怎麼問起我來?”
公孫幃一笑,道:“我……我也沒錢,不過我確……確實還要請你吃飯。你跟著我別……說話,今日讓你瞧……瞧瞧道爺我的手……手段。”說罷,眼光四下一掃,正瞧見窗邊有一桌,桌邊隻坐了一個身著墨色長衫少年,看打扮平平無奇,可桌上菜肴倒很是豐盛。尤其顯眼的是桌上桌下擺了不少空酒壇,加起來能有二三十斤。那少年臉上顯已帶了七分醉意,仍是不住舉杯。
公孫幃心中暗喜,示意近禪跟著自己,毫不客氣地坐在了那少年對麵,朗聲道:“無……無量天尊!貧道稽……稽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