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禪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以為公孫幃又在逗他,便不再吭聲。公孫幃怕他生氣,牽動傷勢可不是鬧著玩的,忙從桌上的瓦罐裏盛出一碗人參雞湯,一匙一匙給近禪喂了下去。近禪喝了半碗,便再也喝不下去,公孫幃隻得作罷。不多時近禪又昏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天明,三人重又上路。近禪時醒時睡,傷勢也還穩定,隻是不時喊疼。心然不好和近禪共處一室,便和公孫幃一同駕著車。這個胖道兄雖然口齒不靈,卻仍是滔滔不絕,說了不少大話玄話,路上倒也不甚寂寞。公孫幃甚是細心,不但在店中買了自己和心然的吃食,還用鹿皮袋給近禪裝了一袋人參湯。三人馬不停蹄,直向龍侯山而去。
似這般走了六日,人煙漸漸稀少起來,路也不甚寬敞,變成了羊腸小路。三人這架寬大的馬車再也無法疾馳,隻得放慢速度,顛顛簸簸的走起來。中間幾次感覺已經沒有路了,再行一陣又見了路;感覺像是走錯了方向,遇到山民一問倒還真有知道龍侯山的,又給指明了方向。又行了兩日,便到了一座大山腳下,到鄰近的村莊一問,此處正是龍侯山。三人心中高興,在村莊中胡亂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便要登山。
既是登山,馬車便不能再用。公孫幃將車馬寄存在歇宿的民家,給了人家二兩銀子,說兩三日內來取。那山民何曾得到過這許多好處,自是滿口應允。不能用車,公孫幃便讓顧心然背著葫蘆,自己背著近禪步行。近禪雖然心中過意不去,可身子一絲力氣也使不上,隻得依了他。
三人在山中行了半日,漸漸開始著急起來。原來隻想著要到龍侯山,單朝著這裏來便是。可真正進了山,才想起這偌大的山林,那些玄門中人會在何處相會啊!若是人家在山南,我們在山北,自己仍是連人家的影子也見不到啊!三人隻得找地方先行歇息,一邊吃些東西一邊商量對策。末了還是顧心然出了個主意,她說,既是仙人集會,想來都是駕雲而來,那麼自然是要落在高處或是由高處而過,所以,無論如何我們要往山頂去,這樣多半還有機會。公孫幃與近禪俱都點頭稱是,三人收拾停當,又再上路。
這龍侯山也是一座大山,前半段還算好走,可行至半山,山勢逐漸陡峭起來。公孫幃有時需要手腳並用,一手托著近禪,一手攀著山石;再行一陣,竟是些立陡山崖,顧心然又去砍些藤條,將近禪縛在公孫幃身後,才得攀行。顧心然帶著行李,也是磨破手腳,累得香汗淋漓。近禪見二人為了救自己吃了這麼多苦,尤其心然姑娘,與自己一麵之交,便赴險如此,更是說不出的感動。三人直爬到傍晚時分,才到一處高坡,借著餘暉遠眺,見相鄰的便是這群山的最高峰,雖然身上疲累,心中倒是一陣高興。
此時雖然夏天,晚上山頂罡風依舊很猛。公孫幃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將近禪安頓好,三人瑟瑟縮縮捱了一夜,待東方魚肚白,又再啟程。好在那峰雖是最高,山路卻沒有之前陡峭,午時未到三人便到峰頂。那峰頂是一片平坦石台,足能容得三四十人,四周如蓮花般參差延開,當真是鬼斧神工一般。公孫幃見台上沒有遮擋,天風甚猛,便在台下搜尋,還真在台下發現一個小石洞。三人便躲在洞中,心中均是忐忑,也不知能否見到神仙。
直等到天近正午,莫說神仙,便是山鳥野獸也不曾來過一隻。公孫幃喃喃道:“咱……們不會來晚了吧,難道這龍……龍侯山之會已經結束了?”
顧心然剛想罵他是個烏鴉嘴,忽聽天際由遠及近有一聲鶴唳,忙起身出洞去看,隻見東方天空一隻白鶴穿雲而來,略近一些心然便看清,鶴背上坐著一個人,看上去像是個白袍道人。
心然見狀又驚又喜,忙回身到洞中和二人說,有神仙來啦!公孫幃也是驚喜交加,忙和心然出來再看,此時那白鶴馱著個道人緩緩落在了山頂平坦之處,忽見從台下鑽出一個胖道士和一個年輕姑娘,正在納悶,二人搶步欺身來到跟前,納頭便拜,口中不住喊著“仙人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