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拳練罷,那姑娘在凳上向眾人作了個團揖,開口道:“眾位,雖然剛剛我師父師兄都說過了,小女子還要再囉唕幾句。我們從肅州遠道而來,路過貴寶地求幫。張其城藏龍臥虎,在下這點微末伎倆不過博諸君一笑。但求諸位慷慨解囊,小女子感激不盡。”說罷,重又拉開架勢練了一趟。一旁兩個年輕人拿著托盤走近人群,圍觀的人倒是不甚吝嗇,紛紛給些銅板,有的還給了些碎銀,心然也從懷中拿出五兩銀子放在盤中。她出身富家,對錢財不甚在意,可這五兩銀子在盤中倒是有些紮眼。端盤的小夥子見眼前的姑娘出手如此闊綽,也很意外,忙點頭稱謝。一圈走完,那年輕人走回一位班主模樣的中年漢子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人看看盤中的銀子,又抬頭遙遙衝心然點了點頭。心然也點了點頭,算是還了禮。
看了一陣,心然招呼近禪離開人群,尋了一家酒樓大大的吃喝了一回。酒足飯飽,近禪問道:“然妹,咱們這便走麼?”
心然聞言倒是有些猶豫,雖然她機靈善辯,可這次偷跑出來足有半年光景,再不像之前使小性子溜個三兩天那般容易開脫。雖說父兄平時對自己很是寵愛,可這次的婚事父親卻是寸步不讓,不然自己也不用如此極端不告而別。這樣一想,回家倒成了一件難以應付的大事了。
想到這裏,勉強笑道:“著什麼急!明天便是灶王節,我問過酒保,明日城中將會很熱鬧,或許還有集市。不如我們多留一日,看看熱鬧再走怎樣?”
近禪本意心然思鄉情切,才問她何時動身。此時見她又不著急了,自己自然也沒話說,當下點頭。
兩人商量妥當,便在店中要了兩間上房,各自回房休息。心然自修習玄門功法以來,已經睡得很少,每晚依運氣之法施為,隻需兩個時辰休息便即神采奕奕。此時剛剛定更天,自是睡意全無,隻得在床上胡思亂想。一會想著如何說服父兄放棄婚事,一會又想著回到崌山後如何好好和薛顛學道。
正在胡思亂想,忽覺左手手腕一陣灼熱,低頭一看,原來是薛顛所贈的清流轉。此時不知為何,這玉鐲中的煙霞流轉甚速,鐲身也隱隱發熱。心然覺得有趣,不禁把玩起來,猛地嗅出一陣幽香,繼而便覺眼皮沉重,暗奇自己自從煉氣以來許久不曾有過如此渴睡之感,莫非奔行半日耗損了內息?正思索間,已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心然才悠悠轉醒,隻覺頭疼欲裂,口幹舌燥。待要起身,忽見床邊坐著一個姑娘,看衣著似曾相識。稍一轉念,便認出她正是白天在長凳上賣藝的姑娘。此時在近處看,才發現她一張鵝蛋臉,年紀與自己相仿,眉目清秀甚是可愛,左眉上方有一點紅痣,格外顯眼。她見心然醒來正盯著自己瞧看,笑道:“你醒啦?”說著,端過一碗水來。
心然起身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這才回過神來。再看房中,桌邊還坐著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白天衝他點頭的中年漢子,另一個也是白天在場中見過的,想也是那班子中的人。稍加留神,發現地上還捆著三個人,都是夜行人打扮,不問也知不是好人。心然何等聰明,料想必是這三人意圖不軌,被這江湖班子中的人所擒,當下忙施禮道:“在下顧心然,多謝各位救命之恩!”
那姑娘笑道:“顧姐姐,你也太不小心,若不是白天我爹看見這夥小賊鬼鬼祟祟跟著你,此時恐怕你已經遭了毒手啦!”心然聞言臉上一紅,也跟著笑起來,那姑娘續道:“我叫黃靈,這是我爹和我師兄。”說著用手一指桌邊的兩人。
那中年漢子也笑了:“這丫頭,嘴倒是快。要不是怕男女有別驚了顧姑娘,說什麼也不帶你來。”轉向心然道:“在下黃震雲,這是小徒李青。姑娘所說救命之恩嚴重了,白日間姑娘出手大方,相助我們這些把式人,此時不過一還一報而已。不過我們能耐不濟,雖然擒了三人,卻跑掉了一個。姑娘明日要盡早啟程,免得再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