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退到了籬笆牆的旁邊，有些惡心地看著農婦。
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坐倒在菜園旁邊，臉色慘然，不過神情卻多了幾分解脫。她看著我，眼神有些迷離，聲音也輕飄飄的。“我是要死了麼？”
“你早就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一個放不開怨恨的惡靈。”
“早就死了？”農婦有些疑惑地偏偏頭，似乎有些不相信。
“是，你早就死了，殺了你男人和寡婦的時候，你就跟著一起死了。隻不過你以為自己還活著，在這個院子裏不肯離開。”
農婦的眼神更迷離，似乎在回想。
“你說的沒錯，我早就死了。那天我看到我男人跟那個寡婦在炕上滾，我氣瘋了，拿了菜刀就把他們給砍死了。晚上，我把他們埋了，想要假裝他們私奔了。可是，回到屋裏，我就看到他們在炕上，當著我的麵打情罵俏，脫得光溜溜的做那不要臉的勾當。我氣得拿刀還要砍他們，可是他們跑了，我就追，追了很遠，還是沒追上。我轉身想回去的時候，卻直接掉進了井裏……”
“那種感覺真不好，我在水裏不住地撲騰著，撲騰著，可是，根本浮不起來，想喘氣，嗆進來的都是冰涼的水，一口一口地灌進來，鼻子酸的受不了，人也慢慢地被憋得頭昏腦漲。那種感覺，真可怕，太可怕了……”
“我就那麼死了，我怎麼就那樣死了呢。我還想生一個孩子，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然後給他娶媳婦，生個大胖孫子，等我老的時候，我坐在門口，看著孩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日子不富裕，但是，我會盡我所能讓他們活得開心快樂……”
“我隻是想過普普通通的日子，為什麼，就連這麼卑微的願望都不能實現……”
“下輩子，別讓我做人了，太累……”
我站在牆邊，聽著農婦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越說聲音越低，最後無聲無息地倒在那裏，直接消散了。
菜園就像經曆了霜凍一樣，一下子變得死氣沉沉，剛剛還青翠欲滴的菜，一下子變得幹枯漆黑，枯枝敗葉落了一地。
我默默地走回到井邊，低頭看向已然恢複平靜的井水。
水麵上，飄著一具屍體，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隻能看到腫脹發白的膚色，慘白得瘮人，頭發飄在水麵上，像是海草一樣，瘋狂地飄蕩著。
我知道，那是農婦的屍體，之前一直沉在井底。
現在，她的怨氣被打散，魂魄也離開了，屍體自然就浮上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現了。
我轉頭看看周圍，山村的輪廓若隱若現，遠近的人家漸漸變得清晰。
就像是一幅畫卷，慢慢地在我麵前展開。
隻不過，這幅畫卷是活的，這山水農家，都像是真實存在的一般，我站在這裏，甚至看到不遠處的幾家院子裏，有人出來，打水的打水，喂雞的喂雞，相互打招呼，大聲地拉著家常。
那爽朗的笑聲，質樸的聲音，都撲麵而來。
“小包子，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所在，為什麼我覺得這是一個獨立的世界，而不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間小小的屋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花一世界麼？”
小包子的腦袋從我的胸口拱出來，四處掃了一圈。
“媽媽，這裏好像是一個不同的空間，我感覺不到我們原來的世界了。不過，這裏好像挺好玩的，媽媽，我們去轉轉吧。”
看著小包子期盼的眼神，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反正看情況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還是在這個空間裏轉轉好了，說不定這就是柳家所謂的考驗呢。
四處環視了一下，依然找不到能夠走出去的路，我認命地歎口氣，走出了農婦的家裏。
剛走出去，就像是把這個世界都啟動了一樣，剛剛還仿佛隔著很遠距離的一切都一下子拉近了，雞鳴犬吠，聲聲入耳。
“這是誰家的姑娘啊，怎麼看著麵生呢？”
一個大嬸端著洗衣盆從我旁邊走過，邊走邊回頭爽朗地問。
我笑了一下沒回應，心裏暗自覺得奇怪。這裏看上去明明像是古代的村莊，怎麼他們看到我這個現代人闖入，都沒有詫異的模樣呢，難道他們接受度這麼高？
想不出答案，我也就不再費腦筋，徑自往村外走去。
我要走出去看看，這裏隻有這一個山村，還是有其他更大的城鎮，我必須搞清楚這裏是哪裏，才能夠真正走出去。
柳家的考驗無論有多難，我都必須完成，我要光明正大的走進柳家，讓老爸看看，也讓柳家那些逼走老爸的人看看。
柳擎天是無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