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米左右的路,大概爬了卻有十幾分鍾,終於摸到了盡頭的石壁,她終於緩了一下剛剛繃緊的神經,微微揚起身,準備伸手摘下眼睛上的布條,卻忘了自己還趴在鎖鏈上麵,下麵正對著水麵。
剛一摘下布條,鋪麵就是一陣暈眩,眼睛幾乎睜不開,手下下意識一鬆,整個人徹底倒在鎖鏈上,直到感受到緊貼在胸口的冰涼才緩過神來,趕緊抓緊了手下的鎖鏈,趴在鎖鏈上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等那陣暈眩徹底過去,她才把身體慢慢的從青銅鎖上翻下來,直到腳踩在那一尺寬的平地上,才徹底鬆了一口氣,但到底手下也沒放鬆力度。
她順著水潭走了一圈在一麵石壁上找到一個凸起的地方,按下去,旁邊石壁從中間開始往兩邊打開。
打開之後是一條走廊,大概一米寬十米長,不寬敞,卻足夠她歇腳了。
之後她又在鎖鏈山爬了幾個來回,把東西都給搬到了走廊裏。
般完之後,闡宓喘了口氣。
從行李箱裏搬出一條薄被子,鋪在地上,躺在上麵,怔怔的望著上麵。
如果不是時間來不及找其他地方,她估計是不會再想回到這個地方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往石棺方向望過去,之前上麵留下的洞透出的光已經漸漸弱起來了,外麵的天也快黑了。
她厭厭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褲子都脫下來扔到箱子裏,又從裏麵找出一件大紅裙子換上身。
然後又從那個黑色背包裏拿出一個香爐,三根香還有一直碗一把刀。
又把之前那些雞鴨魚肉放到香爐前,作為祭品。
闡宓把香爐放在朝東方向,然後用刀在自己手臂上劃下一刀,血裝了小半碗才把碗放到香爐前麵,過程中仿佛劃得不是自己的手,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皺,就算放完血也沒有包紮止血的意思,讓血自己流著,她跪在香爐前麵,把手上的香點燃,舉著朝著東方以頭磕地,鄭重的拜了三拜,三拜結束後她抬起頭把香插到香爐裏。
血,是一種特殊的祭品。
古人相信,血是有靈魂的,血能維持人或動物的生命,一旦失血,就意味著受傷甚至於死亡,好像血有一種神奇的力量。
“今魯人闡氏冒昧叨擾,以血祭,獻犧牲,求片瓦之地容身,魯人闡氏稽首。”左手按右手上掌心向內,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觸地。頭至地上停留了一段時間,手在膝前,頭點在手背。這是古代九拜之中最高的禮節了。
抬頭,把放在前麵的那小半碗血撒到地上,看著血慢慢滲透下去,闡宓終於鬆了口氣。
做完這些像是鬆了最後一口氣,闡宓身上力氣卸了大半,往後一倒倒在鋪好的被子上,閉上眼睛好像睡著了一樣。
香爐還不能收回來,得等香燒完了在收回來。
香慢慢的燃,一縷青煙在墓室裏飄飄蕩蕩卻找不得門路。
石棺那邊透過來的光已經沒了陽氣,顯得異常清冷,月冷千秋,沒了白日的煙火氣。
香上麵的灰搖搖欲墜。
躺在被子上的闡宓像是夢到了什麼,手指一顫,一陣酥麻慢慢的由手指攀爬到大腦。
緩緩睜開眼,一邊的香也燃盡了短暫的一生。
闡宓躺在被子上,緩緩把手舉到眼前,即使是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她還是看的一清二楚。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手了,就像是樹枝一樣,水分已經被完全的吸幹,現在就是骨頭外裹著一層皮一樣,就像一具幹屍,就像木乃伊一樣,黃褐色的皮膚一層層疊在骨頭上,形成一條條褶皺。
不過她可能比木乃伊幸運那麼一點,起碼沒有被掏出內髒抹上香料,也沒有那一層厚厚的屍蠟。
她沒有生出一絲絲的害怕或是恐懼的情緒,隻是在心裏想,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這種不人不鬼的日子,就像生活在陰暗中的蛆一樣,醜陋令人厭惡。
靠著石壁上胡思亂想,感受後背透過衣服傳來的濕冷,看著這熟悉的地方,她有種恍惚感。就像是第一次在這裏醒來的時候,那樣迷茫又無措。
她就這樣睜著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來慢慢慢慢的就閉上了眼。
早就應該習慣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