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一跪三小時(1 / 1)

黑色大理石地磚泛著幽冷的光,人影清晰的映在上麵。

年逾五十麵貌卻依舊年輕的沈夫人高雅琴,就站在大廳中央。

她穿著量身定做的絳色的短袖直襟旗袍,腳踩了雙細長的高跟鞋。及耳的黑發由發蠟熨貼梳向後,露出飽滿的額頭。

此時表情微繃,臉上兩道法令紋深刻,顯得嚴肅且不好相處。

“媽。”黎酒在沈夫人麵前站住,微微繃住身子,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沈馥言諷刺:“你還有臉叫媽?”

沈夫人卻沒有發怒,隻冷道:“站了半天,連口茶都沒有?”

話落,見到傭人端著茶過來,高雅琴睨向黎酒,眼底泄一絲怒火,“怎麼,你沒有沒手腳,給婆婆的茶還要下人去倒?”

黎酒昨天才被沈傅名“關”在這,除了臥室餐廳哪裏都沒去,此時被針對,沉下心十分謙卑的問:“您想喝什麼?”

隨著傭人泡好熱茶回來,黎酒恭恭敬敬的雙手把茶送上。

可等回過神,遞過去的茶杯已經“砰”的一聲,摔了個稀碎,黎酒那雙手更是被滾熱的茶水燙了個通紅!

黎酒縮回手,痛叫還卡在喉嚨,另一聲淩厲的叱喝已經落下——“讓你倒個茶意見這麼大,想燙死我!”

沈馥言慌張的起身看母親的情況,發現手沒事後,才朝黎酒大罵:“你賤人怎麼回事!你出軌我媽有說過你一句話嗎?你還拿這麼燙的茶潑我媽!我非要和哥揭穿你這醜惡的嘴臉!”

黎酒痛得雙手發抖,大汗淋漓,什麼都聽不見,耳鳴嗡嗡發響。

她身上的棉麻衣服前襟袖口被潑了茶,眼色深的明顯,甚至還有幾片翠綠的茶葉。

直到片刻後,緩過神,黎酒才頂著蒼白的臉色,用顫巍巍的嗓音道歉:“媽,對不起,我剛剛沒拿穩。”

高雅琴拿起紫砂壺,語氣沒之前那麼淩厲了,“沒拿穩就好,不然還以為你對我有意見。”

黎酒垂著頭,強忍著痛,應了句:“不敢。”

“不敢?”

沈夫人冷笑,突然把裝滿熱茶的茶壺往黎酒跟前一摔!

“砰——!”一聲。

“跪下!”她疾言厲色道:“我這可不是沒拿穩!”

黎酒用力的把手攥得更緊。

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可她渾然不覺痛。

看著麵前那地鋒利的碎片,她突然想起假扮程海女友的事。

他說他女友脾氣不好,可能會打人,所以給的錢會多一點。

而沈傅名給她的錢,又豈止多“一點”?

“賤人你耳朵聾了嗎,沒聽見我媽讓你跪下?”

黎酒默不作聲的輕輕呼吸兩聲,緩緩屈膝……

大廳鋪的是大理石地磚,就算沒碎片,耿直的“噗通”一下,也能把膝蓋磕折了。

黎酒沒錢治病,也沒時間養傷。

等“出軌”風波過去,沈傅名就不會再關著她,她得繼續為媽媽的後續治療想辦法籌錢。

沈傅名花花一百萬買她兩年是大手筆,但買她一雙腿,絕不可能。

從十九歲那件事後,黎酒就清楚的知道,什麼叫地位懸殊,怎樣叫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人和人永遠不可能平等。

盡管動作再輕,盡管已經避開最鋒利的幾塊紫砂壺碎片,黎酒衣裙單薄,跪在上麵,依舊痛得讓人心尖打顫。

這一跪,就是三個多小時。

等沈家母女離開的時候,黎酒神誌都已經不太清醒。

不過傭人來扶她,她還有反應。

拒絕了傭人攙扶,黎酒用力的眨了下昏花的眼,僵著手的把地上碎片攏到一旁,然後撐著地麵,緊咬牙關,小心又艱難的翻了個個兒,改坐在地上。

盡管她還僵硬的保持屈膝狀態,可那一瞬,膝蓋上刺骨的冷和痛好像都不見了,隻剩下解脫後的麻木。

醫生撩起她的裙擺,幫她處理膝蓋上的傷和手上的燙傷。

黎酒恍然未知。

隻是張著嘴,慢慢的、慢慢的喘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