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螳螂捕蟬(2 / 2)

老槐蒼遒,墳草青青,世上再無李正傑。

黃雀道人長吟道:“黃乃土色,土屬信德。貧道以土光作棺,期與施主再逢時,以信相交。”言畢,麻布大袖一拂,早沒了蹤影。

周宵思量自身之事,複哀正傑長逝。此時突覺天空大亮,白光刺目,一股強力吸住自已,飛速升空。到得最耀眼處,赫然發現竟是來時短洞。周宵初進時,很難適應,但經曆漸久,卻是喜歡上了這無體有知之感,眼看要出洞,頗為依依不舍。那吸力卻不顧他心思,“嗖”地一聲,已將周宵拉出短洞。由於速度太快,周宵目力難適,緊緊閉上雙眼,但聞耳邊風聲如嘯。

待得風平浪靜,周宵隻覺渾身又有了骨肉之感,小心睜開眼來,已是回到終南山巔。但見朝陽似火,雲霞璀璨,山間彌漫清新之氣。

黃雀道人盤坐對麵,笑眯眯看著周宵:“施主,你這一睡,可是過了三天了!”周宵一時未及應答,扭身轉腰,伸腿展臂,毫無不適,這才放下心來,卻問到:“仙長,我這是去了哪兒?”

黃雀道人不答反問:“施主又認為是去了哪兒呢?”周宵反複思量境中所見,說到:“小子不才,也知這絕非夢境。莫非,乃是另度空間?”黃雀道人一樂,道:“大千世界,固有三界十一維空間。不過,施主去的地兒,卻非另界他維,隻是自己意識深處而已!”

周宵大驚,情不自禁跟了對方一句:“意識深處!”黃雀道人點點頭,正色到:“正是如此”,見周宵茫然無解,又細細解釋。原來,人之心意,除去眼耳鼻舌身之外用,尚有儲存往世曆劫記憶的功能。修士中,或謂進入阿賴耶識,或謂打開道紀,“無論是什麼名稱,都是前往自己意識深處,看到自己前塵往事罷了。”黃雀道人慰歎道:“隻是常人之意識,太為粗糙,難以深入如此精細之處。所以太上才說‘自知者明’。明了自己,道行也就精深了。”

周宵聽得似懂非懂,但卻對“夢”中曆程有了更為明白的認識,心中隻覺世事無常,唯有大道永恒。等到黃雀道人說完,周宵驀地便跪在了他身前,“咚咚咚”磕上響頭,語帶哭腔:“師父,經此種種,小子已是死了世俗之心。盼求師父收留!”

黃雀道人似早知周宵心意,也未扶他起身。半晌問到:“若是學道,何者為先?”周宵一愣,腦子飛快轉動,瞬間略過萬千答案,卻均覺不合。黃雀道人卻不斷追問,要他快說。周宵隻被逼得目滯口癡,腦中霎時空白一片。而也就是在這片空白中,“夢”中黃雀道人為李正傑以黃光作棺的景象卻清清楚楚浮現出來,黃雀道人挽墓之語,更是字字猶在耳邊——“黃乃土色,土屬信德。貧道以土光作棺,期與施主再逢時,以信相交。”

一時間,周宵脫口而出:“周宵學道,以信為先!”聲音之大,空穀回響不絕。

黃雀道人麵露欣慰之色,卻道:“口說無憑!”周宵此刻隻覺頭腦清晰無比,堅聲道:“但請師父吩咐!”

“好!”黃雀道人擊節讚歎,起身便向懸崖邊走去。周宵不解,眼看黃雀道人已到崖邊,“師父!”周宵驚呼聲中,黃雀道人已是雙腳踏空,瞬間栽下山穀。

周宵心膽俱裂,幾步搶到崖邊,但見穀間雲霧藹藹,哪裏還有黃雀道人身影。“不對!”周宵驚痛之餘,突然想到:“師父才說要驗我信德,就自己跳了崖。莫非隻是考驗我,看我是否敢追隨前往,這份向道之心究竟有幾分?”

此念越想越真,周宵尋思:“我到終南山來,本為了妻子遺願後自赴黃泉。就算師父不是考驗,那我摔得粉身碎骨,也是得償所願!”一時間咬牙定了決心,走到崖邊,哈哈大笑:“師父,您也是忒小瞧周宵了!”

話音未落,周宵已是縱身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