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追兵不曾慢下腳步,眼前的路無限延長。
謝容的腳步卻不肯停止。
心裏那個不曾熄滅的願望支撐著她從宜輝走到了白雪覆蓋的折翅峰。
宜輝和大朔的邊界——折翅峰。
想要過這座山,即便是飛鳥,也要付出折翅的代價。
相傳,沒有人能活著從這裏過去。
身後那群死纏了她一路的追兵在漫天風雪中也不肯微微停頓,隻因慕容儀下令,不論如何要追到她,將她活著帶回宜輝!
她身上裹著出門前帶上的那件舊衣,長發隨風飄動,有雪花落在她眉睫。
爬上一座山峰,她在山頂稀薄的陽光中衝那些黑衣人笑了笑,那笑容宛如初升的太陽,又像新開的花朵。
離她最近的那個人單膝跪地:“謝姑娘,請跟我們回去吧,折翅峰過不得,即便是過去了,大朔人發現你的身份,也會將你殺害。”
她垂頭看了看麵前的這位男子,目光中滿是堅毅:“慕容儀既然放我離開,為何又派你們前來捉我回去?”
那黑衣人麵上有些尷尬,但隨即答道:“我們公子是擔心姑娘的安危,還望姑娘早日跟我們回去。”
謝容嘴角的笑意未達眼底,手指已經漸漸握緊了身上唯一一把搶來的短刀,語氣也陡然之間染上了寒意:“若我不回去呢?宜輝不是我的家,我家在大宣。”
那黑衣人沒說話,緩緩站了起來,眉眼間那抹虛無的馴順也慢慢消散。
“那就對不住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變得危險而充滿殺氣。
他身後的那幾名黑衣人也陡然變換了位置,迎著風卷起的沙粒似的雪,腳步輕盈而迅捷,奔向了他們的獵物。
在這冰天雪地中,很快就上演了一場精彩的廝殺。
謝容一言不發,咬緊牙關,在黑衣人快要衝到她麵前的瞬間,像一條輕盈的影子般,衝進了黑衣人的隊伍裏,隻見她身子如靈蛇一般柔韌,手上的短刀隨著她的動作,毫無預兆地刺進了一個黑衣人的眼睛裏。
短刀穿過頭顱,帶出一顆溫熱的眼球。
她手一揮,將那顆眼球拋出老遠。
那紅色的肉球在雪地裏滾了幾下,就沾上了一層雪,很快就變得冰冷而僵硬。
那詭異陰森的手段是這段時間一邊跑路一邊跟追兵搏命,意外學到的本事,在無數的傷口慢慢結痂脫落之後,她發現現在的自己變得強大無比。
如果說這一路她是僥幸活下來的,那都是拜慕容儀所賜。
可是有時候想想,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從溫室裏走出來,試著給自己披上一件荊棘鎧甲,其實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一口氣刺穿了另外兩個人的胸膛之後,黑衣人終於有所忌憚,後退了幾步。
“要是識相,我可以留你們一命。”她手上倒提短刀,麵色冷清,語氣更是充滿了與生俱來的驕傲與自信。
現在的她,哪怕是孤身一人,也是有機會將他們全殲的。
見她如此狂妄大膽,為首的黑衣人早就變了臉色,再沒有一絲耐心:“敬酒不吃,今天我們就送你上西天,死在此處還能替你省一副棺材!”
慕容儀的命令雖然是要將她帶回去,可是假如她頑抗到底,以至於大家誤殺了她,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