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黃昏的時候,沈惠風的軍隊距離鹿梟雄的大營二十裏,他命人紮營,夜間加強巡邏,防止對麵偷襲。
傍晚時分,派出刺探敵情的士兵回來了,沈惠風召集大家開了一個會,商議下一步如何行動。
蘇念跟謝容也參加了。
自從破了漠南王城之後,沈惠風就默許了她們作為旁聽,參加會議,她們是很有能力的人,在許多事情上能夠給沈惠風建議和幫助。
”敵軍目前的兵力分布就是這樣,鹿梟雄善於用兵,他們占據了有利地形,易守難攻,我們如果主動出擊,勝算不大。”沈惠風俊美修長的手指著沙盤上的兵力分布,對大家說道。
沙盤上的地形很清晰,眼下他們所處的位置正是山坡的下方,而鹿梟雄的隊伍所處的位置是山坡的上方,倘若鹿梟雄要發起攻擊,隻需要一把火,就能讓這場戰爭勝得毫無懸念。
“但他眼下還不敢輕舉妄動,漠北現在是個孤城,他就算主動攻擊,打敗了我們,自己也會因為消耗過大而失去對整個大朔乃至漠城的控製。”蘇念接著沈惠風的話,分析道。
要是鹿梟雄想要立刻打敗他們,現在就可以動手,八月中,山坡的草長得正茂盛,他隻要在他們那邊放一把火,就能燒死不少人。
但他不敢那麼做,毀了這片漠北最大的草場,漠城就麵臨著牲畜餓死的局麵,他們賴以為生的牲畜餓死了,緊接著就是人。
那時,漠城就成了一座空城。
對於權利的渴望讓鹿梟雄在瘋狂擴張的同時,不得不去思考方方麵麵的問題,不利於自己霸業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
“那我們該怎麼辦?老子為了擰掉鹿梟雄的人頭,可是足足等了一年多了。”小花雖然不大明白戰略戰術什麼的,但是也能聽出蘇念言語之間的為難。
“鹿梟雄的人頭是我的,你可不要跟我搶。”謝容聽見小花的話,連忙說道。
她惦記那顆人頭的時間應該要比小花長很多,而且,她現在也有自信,能將那顆人頭輕鬆摘下。
“你們現在爭這個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想要他的頭,也得上戰場了才行。”紀景曜見這兩個人不幫忙想辦法,先打起了鹿梟雄腦袋的主意,有些無語。
那個腦袋應該是他的好不好?他大老遠的跟著跑到這個鬼地方,就是為了親手砍下鹿梟雄的腦袋,為大宣被擄走的那些兄弟手足報仇。
“你們想要誰的頭都行,但是眼下我們必須保證自己的安全,還有就是,要盡快攻破鹿梟雄的大營,這直接決定了這場戰爭的成敗。”沈惠風的目光掃視了一周,最後停在了小花的臉上,頓了頓繼續道:“這會是我們在大朔的最後一仗,也會是最艱難的一場戰爭,希望大家能做好準備。”
會議結束之後,大家紛紛離去,隻有蘇念仍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在想什麼?”沈惠風將茶水放在蘇念手中,輕聲問道。
“再堅硬的牆,時間久了,也會有裂縫。”蘇念扭頭看向沈惠風:“鹿梟雄總該有個弱點的。”
“這麼說來,你其實已經有了法子對不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有法子了。”
兩個人都知道對方有了辦法,但一時間誰都不想先將自己的辦法說出來。
推來推去,沈惠風就建議兩人將自己的法子寫在紙上,然後交換。
在桌前將字條寫好,蘇念還認真的折了折。
然後兩個人就像舉行某種儀式似的,鄭重地交換了字條。
沈惠風將字條拆開一看,上麵寫著兩個字——兒女。
而蘇念看到的,也是這兩個字。
“我覺得,兒女就是他的弱點,他可以將發妻送到偏遠的地方,卻將兒女留在了身邊,這就說明,他內心深處是很在乎他們的。況且,他的兄弟手足已經被我們全數斬斷,眼下,跟他親近的人,就隻有他的孩子們了。”蘇念邊說,邊將手上的紙條放在了蠟燭上,燭火很快將那兩個俊秀挺拔的字燒成了輕飄飄的灰。
“如果把鹿梟雄比作一個巨人,那他的孩子就像是他的心髒,沒有什麼人失去心髒還能活下去,我們隻要找到他的心髒,就能摧毀他。”沈惠風坐在椅子上,無意識地將手中的字條折成了一個方塊,眼睛盯著麵前的燭火,微微出著神。
“但我想說,我們的敵人是鹿梟雄,不要傷害他的孩子。”仇恨畢竟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孩子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