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曆奉良四年,穎闌曆德昭三年。
六月,在穎闌國皇後多番遊走說服下,衛、期頤、那木托、灃四小國也加入對抗霍洛河汗國侵略的盟國之中。
八月,晉安國精兵七千人在穎闌主將楚逸率領下趁夜奇襲霍洛河汗國東營,屠六百人,俘三千九百人,摧毀糧草二萬石、弩車二十架,繳獲兵械萬餘柄,霍洛河汗國元氣大傷。
十月,霍洛河汗國在多國盟軍攻勢下節節敗退,於下元節當日撤出邊陲,退回霍洛河汗國境內。
直至次年二月初九,來自霍洛河汗國王子的議和書信送到,這一場由霍洛河汗國發起、中州盡六國之力反抗侵略的戰爭才徹底宣告結束。
一戰,三年。
三年的時光足以改變許多,如蕭君眠鬢角白發,如墨妄塵愈發沉穩的帝王氣度,又如從幼童成長為小小少年的石頭。
每次有人喊他石頭時,他總是撇撇嘴,瞪圓眼睛:“別叫我石頭,我叫賀蘭承!”
名字,是蕭君眠起的,但並沒有告訴石頭。
“石頭現在是妄塵的近侍,妄塵打算等他再大一些就讓他進侍衛隊,功夫由百裏和楚逸來教。那孩子隨賀蘭大人,天資聰穎過人,以後必定是不輸百裏的高手。”
明亮客堂內,夏惟音吹著熱茶,朝溫文儒雅的晉安帝輕笑。
蕭君眠年紀並不大,然而過度勞累讓他早早生出幾縷白發,趁著仍年輕的麵龐,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匹配。
好在,他一言一行仍如過去那般,有禮而溫柔。
“皇上,皇後娘娘派人過來,說是膳房已經備好飯菜,詢問要喝什麼酒。”一身整齊勁裝的青年大步走進,恭恭敬敬像夏惟音行了個禮,“微臣見過夏後娘娘。”
夏惟音撲哧一笑:“行了,別這麼一本正經的,又不是什麼陌生人。方毓,我問你,你跟桃央怎麼樣了?我怎麼聽竹山說,桃央總被你氣得哭鼻子?”
方毓陡然紅了臉,怏怏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她總說我太笨……可是我覺得,我比百裏大人要聰明好多啊!”
“沒感覺,看你和百裏都是一樣的木訥呆笨,一點都不解風情。”
眼看自己心腹快被夏惟音逗得哭出來,蕭君眠連忙解圍:“已經是一國之後了,怎麼還喜歡刁難人?你們家醋壇子皇帝平時不管你這張嘴麼?”
“他敢!”夏惟音翻翻白眼,指了指隆起的腹部,“我兒子在呢,他敢說半句不是試試?我不動他,自然有我爹收拾他。”
“嗯,就算夏大人不收拾,還有楚爺收拾……”幻想一下楚陽關臭罵墨妄塵的場景,方毓舔了舔嘴唇,眼睛一亮,“好久沒看見楚爺訓人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悶哼。
方毓打了個寒戰,幹笑回頭;蕭君眠輕咳一聲故作什麼都沒聽見,隻有夏惟音頭也不抬,一臉不高興揉著肚子。
“方毓,你去帶阿承到處走走,有什麼他喜歡的小玩意多買些,你掏錢,原因你自己清楚。”
冷著臉攆走方毓,下一刻墨妄塵就變了表情,一臉傻笑來到夏惟音身邊。
“怎麼,肚子不舒服?是不是小家夥又淘氣了?”
夏惟音瞟他一眼,繼續揉肚子:“我兒子不高興。他爹說一會兒就回來,結果一去就是一個時辰,這不是騙我兒子嗎?”
“這麼久沒來了,我不是想和賀蘭師兄多聊一會兒麼?再說除了我之外還有阿承呢,他們叔侄二人素未謀麵,讓他們多說說話……”
蕭君眠眼看墨妄塵一副懼內模樣,不禁失笑:“這位真的是穎闌國的皇帝陛下麼?我是不是眼花了?”
被嘲諷一番的墨妄塵微微皺眉,頗為不滿:“少笑我,你忘了你們家蘭後生小公主前你的模樣了嗎?沒比我好到哪去。”
“……罷了,我不說話。論唇槍舌戰,誰敢惹你們一家?一個比一個厲害。”蕭君眠擺擺手作罷,而後溫柔目光瞄向夏惟音隆起腹部,柔聲道,“上次薛神醫不是說胎位不正麼?現在感覺怎樣?欣蘭特別期待這孩子出生,她總說我們家樂瑤一個人太寂寞了,就等著你們生個胖兒子給樂瑤作伴呢。”
墨妄塵笑笑:“有薛神醫在,怕什麼?我現在唯一怕的就是她生下隻猴子,一落地就往樹上爬。”
“墨妄塵,你兒子說不想出世了。有你這麼個不靠譜的爹,兒子嫌丟人。”
“我錯了。”
“家教真不錯。幸好我們欣蘭是個溫柔賢惠的女子。”
“你們兩個皇帝就不能少說幾句壞話嗎?我兒子招惹你們了?墨妄塵,有你這麼當爹的嗎?聯合外人欺負自家人。”
“誰是外人?友邦之帝,情同手足,好歹也是咱們兒子的外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