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略微低下了眉梢,喊了一聲,“爹。”又轉過頭去,對著李氏叫了一聲,“娘。”
“哎!哎!真乖!”李氏看著小星,真是越看越是心生喜歡,不停的說著,“有你這麼好的孩子,我們家碧草,也算是在天有靈了!”
在那被沉重悲寂渲染了的氣氛之中,幾個人臉上淺淺的笑容成為了融化冰雪的利器。
剛剛碧草死時的悲傷漸漸的淡了些許,林君兒看著這一幕,不由得都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玉清看了雲風一眼,“看吧看吧,現在倒還多了一樁喜事,要是那碧草沒有死的話,肯定是件大喜事!”
雲風神色淡然,靜默地看了眼前的景象,神色略微的晃過,卻又看見林君兒那副黯然神傷的表情。
玉清剛剛的那句話說的聲音不大不小,前麵的那三個人可能沒有聽見,但是林君兒站的這麼近,又和碧草是情如姐妹的關係,在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感情深厚。現在聽到玉清那麼說,自然是觸景生情,想起了過去的往事,反而現在更加的傷感。
隻可惜玉清那個沒心沒肺的主怕是沒有那麼心思細膩,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罷。
林君兒看著麵前那三人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可是,此刻的林君兒,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來了許多過往的記憶……
曾經的碧草那麼瘦小,可是卻是第一個站出來保護自己的人,每當自己有任何危險,碧草總會想盡辦法護自己周全。算起來,兩個人的關係,從一開始,就不是“主仆”,而是“朋友”。自從林君兒口無遮攔地笑話碧草“又矮又小”的時候,在林君兒的心目當中,其實一直都把碧草當成了自己的同輩友人。
林君兒也未曾看低過碧草,兩人情同手足,這麼些年一起度過的歡聲笑語,數不勝數。
兩個人一起冒的險,一起做過的遊戲,到現在回憶起來,都還記憶猶新。
林君兒坐在張家門口的台階上,心裏頗有幾分感慨。
如今碧草死了,碧草為了救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可是最後卻還是她親手送碧草上的路……
林君兒自以為這樣是給了碧草最少的痛苦,可是她心裏,又何嚐不是愧疚和自責?
但林君兒畢竟是林君兒,她早已不能允許自己懦弱而有弱點。當在江湖行走,才知道,一個人的命門是多麼致命的存在。
不可以愧疚,不可以兒女情長,不可以沉溺在往事之中。
“碧草,你就安安心心地去吧,再過個幾十年,我便去找你!待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光複了林家,多年之後,即便是黃泉之下,我們依舊是好朋友!”林君兒對著寂靜的夜空,自言自語道。
她聲音並不大,幾乎就是說給自己心裏聽的。
可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了輕輕的腳步聲。此人動作輕快,感覺得到武功深厚。但是武功再深厚的人也會有影子,林君兒毫不費力地一低頭就看見了背後投射過來的影子,在這月光傾斜地拉扯之下,顯得頎長高挑。
林君兒沒有回過頭,等著那個人先開口。
“其實,碧草死了,你大可不必如此傷悲。”
這聲音隱隱的有些熟悉,但是並不是自己心裏想著的那個人。林君兒以為,那個人多半是小星,或者是玉清,但是,就是沒有想過,竟然會是雲風。
“雲風?”林君兒不解,一直都是沉默是金守口如瓶的雲風,怎麼會半夜來這裏?
雲風沒搭理林君兒那個懷疑的眼神,自己按著台階坐下來,眼神目視著前方,“其實也是一件美差。”
林君兒挑了挑眉毛,她保持著站姿,刻意維持著和雲風的距離,“何以見得?”
“畢竟,碧草要是不死,她的感染發作,恐怕也隻會生不如死。”雲風說起那樣的詞彙,風淡雲輕,當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林君兒突然有些反感雲風此刻的冷漠,她臉色一凜,麵部線條突然就收縮了幾分,就連唇線都抿的緊繃。卻又是一言不發。
雲風看著林君兒這副表情,他大概也猜透了林君兒的想法,竟然還一抿唇,露出了一個淡然的笑容,“你是行醫之人,不會不知道那樣的痛苦。你若是真的跟碧草情同姐妹,你今天就應該這麼做。有一個痛快的了斷,總好過長久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