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靜雪高坐於鳳椅之上，繁複的華服精美的鳳釵，如今都統統卸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蘭色銀線絞珠素袍，薄粉敷麵，卻依然隱不去那淡淡的憔悴，發絲卻是一絲不苟地梳成拋家髻，發髻間僅一支上好的祥雲紋羊脂玉簪，不見了皇後的華貴，更多的則是普通女子的端莊。
她似有似無地笑著：“本宮的小清城……似乎變了呢。”
慕靜雪平靜地向與她談論著今天天氣怎樣一般，佟清清卻看出了她另一層意思。
的確，兩人截然不同的性格，是個明眼人怕是誰都會懷疑吧，更何況，知女莫若母。
佟清清挑了挑眉，環顧著這金妝玉裹的宮殿，目光停在不遠處黑漆嵌螺鈿小幾上靜靜擺放的一天青釉麵的花觚。
這花觚色澤清幽純淨，光潔瑩潤，古樸拙雅，突起弦紋釉薄處微顯純白胎色，使其更為清雅脫俗。
這玩意兒要放在現代可值不少價呢，佟遊昊出手真是大方。也對，她還真忘了她現在這老爹是個皇帝，為了心愛的女人這點應該算不得什麼吧。
良久，佟清清抬頭直視慕靜雪，眼裏透著難以揣測的笑意，答非所問道：“難為慕皇後還記得清城是您女兒啊。”
端坐高位的慕靜雪聞言，身子一僵，眼神裏僅有的笑意褪去，更多的是落寞、傷感，還有愧疚……
佟清清縱使站在下麵，卻在氣勢上毫不輸人半分。她把慕靜雪的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冷然一笑。
在她繼承佟清城的記憶裏，慕靜雪雖身為她的母後，然而佟清城從小到大的關愛，都來自於佟遊昊這個父皇。慕靜雪對她並不是苛責，也並無打罵，隻是對她的感情如同陌生人，沒有慈愛的目光，沒有溫柔的安關懷。
世上最傷人心的，莫過於形同陌路。
似乎隻有在近幾年裏，慕靜雪對她冷漠的臉放柔和了下來，對她和弟弟都關心了不少。
慕靜雪眼含淚光地看著立於大廳中的女子，歎了口氣，滿是愧疚道：“對不起，是我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對不起……”
十幾年來，她因為心裏無法接受佟遊昊，孩子出生以後，慕靜雪過不去心裏的坎兒，所以對他們關愛甚少。
這聲對不起，她或許憋在心裏許久了。
佟清清看著放下高貴姿態道歉的慕靜雪，她注意到，慕靜雪不再自稱“本宮”，“我”字，是她以一位母親的身份在與她講話。
“我接受你的道歉。”
佟清清笑道，絲毫不論長幼尊卑，欣然接受慕靜雪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