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起了大早,打算與朔回清晨起來散散步,看看早上的集市有什麼好吃的。
天氣已經有了入秋的趨勢,天看著越來越高遠,府裏的樹葉,也有了黃敗的映象,像是垂垂老去的蝴蝶,有一下沒一下地煽動幾下翅膀,然後,靜悄悄進入下一個輪回。
人生大抵都是如此,生死以過,便隻剩下無休無止地輪回。生死不止,輪回不盡。
雖是清晨,街道兩邊卻早已經冒起了騰騰的熱氣,賣紅頭繩的貨郎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走到一家賣書的鋪子時候,卻站住了,一個戴著白色頭花的姑娘剛推開門,貨郎就羞赫地低下頭,蚊子一般低聲說道:“小姐,頭,頭繩要不要。”
姑娘看了貨郎一眼,隱約露出幾分的失望之意,說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貨郎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姑娘,姑娘雖神色不忍,卻掩飾地不著痕跡,本該開業的門又給關上。
貨郎手裏捏著的紅頭繩掉在地上,很快就給過往的路人踩踏地看不出原先的顏色,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鋪子,並沒有離開,而是拐到就近的巷子抱頭痛哭起來。
我看了眼朔回,沒有說話,朔回拉著我的手,走到鋪旁的餛飩攤上,率先坐了下來:“老板,兩碗餛飩。”
“好嘞,客官您稍等。”餛飩是中年夫妻經營的,看麵相也是老實喜樂的人物。
朔回難得的八卦一次,絲毫沒有闊氣少爺的架子,對著老板娘坐著,抿了一口麵湯,問道:“老板娘,那個貨郎和那書鋪的小姐是什麼關係?”
老板娘看了一眼貨郎消失的地方,長長歎了口氣,沾著白麵的雙手在圍裙上搓了一搓,說道:“那貨郎,本是考上狀元的人物,卻叫人頂了名頭,那書鋪的老板,也是個嫌貧愛富的主兒,非說自己的女兒隻有狀元才配得上。可惜啊,從小青梅竹馬的,私奔沒成,倒是把書鋪的老板娘活活給急死了,書鋪子老板以死相逼,硬生生讓姑娘與那貨郎斷了聯係,那貨郎便整日舉著紅頭繩來姑娘門前問上一問,可憐呐。”
朔回眉頭輕皺,說道:“考試是二月份的,放榜在三月份,如今已經是九月了。”老板笑嗬嗬端著兩碗餛飩小心放桌子上,也插話說道:“可不是嘛,現在的世道,越來越不給窮人活路咯。”老板娘笑著推搡他一下,嗔道:“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都是命啊。”
老板笑著點頭,也沒有反駁,我心裏猛地一震,是命麼?前一世生活在唯物主義的世界裏,大把的人都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每一個人被擰足了發條,拚命的奮鬥,改變自己的命運,可真的會有用麼?
有些人辛苦操勞了一輩子,出不了貧窮的小山溝,幾輩子都要受到貧窮的困擾,有些人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出生,不用奮鬥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奮鬥有用麼?有些人上大學一個鎮子的人集資,自己的名額輕而易舉的就被富二代頂替,他再努力又有什麼用?這個貨郎也是啊,家貧誌不短,但是有什麼用呢,連青梅都留不住啊。所以啊,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擺脫不了宿命,主宰不了自己的人生,可我偏要,將自己的命運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