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與素質

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應該納入青少年素質教育範疇裏。

什麼是素質,我們認為“素質”應該是決定一個人的行為的重要基因,這種素質包含很重的感情因素,尤其是政治素質和道德素質。列寧曾這樣說的:“愛國主義就是千百年積澱下來的對自己祖國的一種最深厚的感情。”還說過:“沒有人的感情,就從來沒有、也不可能有人對真理的追求。”這裏說的感情是指在學習理論和實際生活中培養起來的感情。因之,素質的形成是否可以理解是“感情與理智在實踐基礎上的統一,或者說是實踐基礎上感性與理性的統一”。這種統一,形成了人們的高層次的感情,成為指導人們行為的基本因素;它不是單純的知識,不是單純的理論,也不是一般的修養,而是融化在人們心靈中的深層次的感情。這種素質有先天的,但更多的是後天的。隨著年齡的增長、環境的影響而深化,甚至改變。

素質有哪些內容,對此爭論很多,說法不一,我們個人的體會應該有以下幾方麵:政治素質、道德素質、思維素質、心理素質、生活素質、文化素質、審美素質、身體素質以及種種非智力因素的素質,如想象力、創造力、專注力、記憶力、毅力、耐力、感知力、意誌力、合作意識,等等。這裏隻能說是個人的感受把它羅列在一起。這樣羅列是否合理可以研究,也可以更科學地歸類,但是,素質的教育應該是全方位的,不同年齡段可以有不同的側重點,但不能把青少年階段素質的教育隻是培養非智力因素,而把政治素質的培養看作是成年人階段的事。

我們總覺得對青少年素質的教育的根本點是愛國主義,這是政治素質的核心。這種教育不是停留在表麵上、答卷上、理論上,而是要深入到幼小的心靈上。這裏,音樂能起到特殊的作用。我們有一位好友,他在日本軍占領時期,在北京一所中學上學,有一天音樂教師把學生帶到六樓教室,躲過日本軍官的監視,緊關窗門,輕聲地教學生學唱《鬆花江上》,當時教師流著眼淚教,學生流著眼淚唱,給學生留下終身難忘的一課。教師對歌曲沒有任何解說,隻在結束時說了一段話:“這歌是我們教的,與任何學生無關,如果有人要告發,就告我們一個人。”當時,在課堂上有好幾個新民會(漢奸組織)官員的子女,事後證明教師平安無事,沒有任何人告發。這些學生現在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了,一談起這件往事,仍然十分動情。

1942年夏,高中畢業考試的前夕,日軍打散了寧波中學,老家寧波淪陷了。家是回不去了。我們一批同學結夥流亡去重慶,路經贛州在蔣經國辦的流亡學生招待所住了半個月,天天去公園,夜色中隻要有一個人唱起《鬆花江上》,全公園都響成一片,帶著眼淚,帶著仇恨。記得“九·一八”事變,我們9歲,校長、老師告訴我們,日寇強占了我們東三剩但我們還不完全懂事,大量的靡靡之音闖進了我們的生活中,《桃花江》《特別快車》《薔薇薔薇處處開》,還有《何日君再來》,等等,夾雜在《賣報歌》《大路歌》之中。感謝前輩革命音樂家們,送來大量的救亡歌曲,《義勇軍進行曲》《畢業歌》《大刀進行曲》《黃河大合唱》,等等,一下子使我們從糊塗中清醒過來,把我們在實際生活中懵懂積累起來的“不甘心當亡國奴”的愛國情緒凝結起來,不但對我們當時的行為起到強烈的指導作用,而且成為我們這一代青年一輩子不可動搖的意誌。我們想,這應該說就是愛國主義素質的形成。

有人問過我們:“你是在什麼思想基礎上參加革命的?”我們回答:“是正義感把我們引進革命的。”因為當年,我們的政治認識是模糊的。1942年我們是抱著“重慶是抗日的心髒”、“蔣介石是抗日的領袖”的信念,從淪陷區長途跋涉流亡奔向大後方的,到了重慶所見所聞,大失所望,才考上向往的昆明西南聯大這個民主堡壘。1945年,打敗了日本,毛澤東親自到重慶談判,我們殷切希望國共合作,共建中華。但是蔣介石要打內戰。因為我們反對內戰,國民黨反動政府一下子殺死我們四位同學和老師,手段十分卑劣、殘暴,這就是悲壯的昆明“一二·一”慘案。四位烈士靜躺在西南聯大圖書館閱覽室裏,帆布床下還淌著烈士的血,我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四烈士遺體前發過誓,“不報此仇,不姓胡(我們那時姓胡)”。就是這種正義感把我們帶進了轟轟烈烈的“一二·一”學生運動,逐漸進入革命行列。當有人再問我們:“你的正義感是哪裏來的?”我們一時真的答不上來了。以後經過了好長一段時期的思索,我們逐漸找到我們的正義感形成的原因。

我們記得6歲上學,老師讓我們參加演歌舞劇《可憐的秋香》,到現在我們還能記得舞蹈的動作,一邊舞一邊唱“金姐有爸爸愛,銀姐有媽媽愛,秋香,你的爸爸呢?你的媽媽呢?秋香!你隻在草場上,牧羊、牧羊、牧羊……”在我們的小心靈中第一次種下了對孤兒、對弱者的同情心,我們想這應該是正義感的萌芽。另外,我們從小愛看越劇,盡管在野台子上,行頭破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沒有任何布景。當我們看到《梁山伯與祝英台》中的《樓台會》《祭墳》,唱腔和表演是如此的感人,我們熱淚直流,泣不成聲,在我們心靈上埋下了正義的愛和恨。我們還記得《鍘美案》,當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將直挺挺的陳世美橫舉起來,從左台口直奔右後場,包公一聲令下,鑼聲一響,鍘了陳世美。我們當時全身汗毛都直豎起來,隻有一個念頭“包公鍘得好,了不起。真叫人一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