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對小胖的親狎舉動不耐煩了，牙齒咬得咯咯響，猛然一轉身，把胖子嚇得連連倒退，像是一條猛犬招架不住一隻貓似的。
因此，胖子滿懷崇敬，圍著這個怪物兜了一圈，半徑起碼有十五步距離。有個老嫗向胖子連連解釋說，聞多福是個啞巴。
啞巴!周文發出北山特有的粗獷的笑聲，說道。真絕了!他真是絕妙的九靈子。
嘿!我認識他。跟班呂順叫了起來。他為了能就近看看聞多福，終於從柱頂上滑下來了。他是我哥哥的試藥人。－你好，聞多福!
鬼人!趙華實。剛才被他摔了一個跟鬥，到現在全身還酸痛哩。他出現，是個駝子;他走路，是個瘸子;獨眼龍;啞巴。－唉!他的舌頭哪裏去呢，這個絕妙寵物?
他還是能聽到你說話的。老嫗說道。他是試藥時被藥啞的。但他不是聾子。
他缺的就是這個啦。趙華實評論道。
而且，還比瞎子多了一隻眼睛。跟班呂順加了一句。
不對。獨眼比瞎子更不完美，欠缺什麼，他心中是有數的。小胖頗有見識地說道。
此刻，所有的男修士們，宗中的管事們，都聚合起來跟眾人一道，列隊前往土元峰的大廣場上，夢遺導師已經翻箱倒櫃，弄來了專屬九靈子的紙板三重冠和滑稽可笑的道袍。聞多福任憑打扮，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一副既順從又高傲的樣子。爾後，坐在一副五顏六色的擔架上，管事的的十二名頭目馬上把他扛起來。這獨眼巨人放眼一看，畸形腳底下盡是人頭，個個眉清目秀，昂首挺拔，五官端正，一種苦楚而輕蔑的表情出現在他那憂鬱的臉上。接著這支隊伍。吼聲不絕的遊行隊伍開始行進，依照慣例，先在各個宮觀道院的長廊轉了一圈，然後再到大街小巷去亂竄。
九靈子那支的隨從行列走出大廳時，夢遺導師心中希望的火花又燃燒起來，現在中於可以開始他的閉幕演講了。但群眾等不及地都跟著跑了。他想:行了，所有搗亂的家夥全走了!不幸的是，所有搗亂的家夥就是民眾。不一會，大廳中就空無一人了。說真的，大廳裏還留有一些觀眾，有的零零落落，有的三三兩兩圍在柱子四周，都是老幼婦孺，他們喜歡清靜。有幾個學子仍然騎在窗戶的蓋頂上，向廣場眺望。
也罷，夢遺導師想道。好在還有這麼一些人，能聽完我做最後的演講。他們雖然沒有幾個人，卻都是非常優秀，有文學修養的觀眾。
學友們!一個搗蛋鬼突然在窗戶上嚷起來。白芸兒！白芸兒！在廣場上呐!
此話一出口，竟然產生魔術般的效果。大廳裏留下來的所有人全衝到窗口去，爬上牆頭去看，嘴裏不斷叫著:白芸兒!白芸兒!
同時，外麵傳來一陣鼓掌的轟鳴聲。
白芸兒，什麼意思?孫興呐呐著，傷心地合起雙手。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啊!我的天哪!好象現在該輪我到窗戶露麵了。
他掉頭向大理石桌子看去，發現九靈子的選拔已經結束了，往看台上望去隻有夢遺導師一人呆若木雞。
孫興生氣地喊起來。怎麼一回事?該我上場了?快下去!
咳!梯子被一個學子剛拿走了。小胖回答道。
孫興一瞧，果然千真萬確。通向舞台的道路被中斷了。
那混賬小子!他幹嘛拿走梯子?
去看白芸兒唄。小胖周文可憐巴巴地應道。他說:看，這兒有梯子閑著無用!說著就搬走了。隻留下孫興一個人。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孫興隻好忍受了。
統統見鬼去吧!於是，孫興無精打采的走了。不過他最後一個才走，就像一位大將在英勇奮戰之後才撤離的。
他一邊走下大殿彎彎曲曲的樓梯，一邊嘟嘟噥噥:這些如蠢豬般的牛鼻子道士，道道地地的烏合之眾!他們本來是來選醜的，卻什麼也不幹!他們對什麼人都留神，什麼白芸兒啊啦，聞多福啦，魔鬼啦!可偏偏對我一點也不在意!這些無知的人們，我早知如此，就塞給你們一群****!而我呀，是來對觀眾進行觀言察色的，結果看到的隻是人家的脊背!隻抵得上一個賣狗皮膏藥的!這幫牛鼻子口口聲聲喊叫的白芸兒，究竟是啥名堂，誰能告訴我，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這到底是個什麼詞?肯定是古埃及的咒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