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馨同樣沉默。
眼中棋盤上棋子失去了美感,變得模糊不清。
她起身,而後笑著道:“我們去找花娘吧”。
應了一聲,穆澤也跟著站起。
夜馨雖然在笑,可他能體會,那種言不由衷的表情。
無奈……以及自責。
…………
…………
雨持續了兩天。
斷斷續續不曾停歇。
陰寒的冷風,順著窗框襲入,寒冷刺骨。
穆澤坐在窗前,但他沒有感覺,依舊專心看桌上那本書。
書由學宮編撰,講述大周始帝於草莽中崛起,帶領無數英雄豪傑打下一片江山。
這是一本史記。
一本被誇大的史記。
看到其中一句話,穆澤突然想笑,嘲諷之色,立於臉上。
將書合上,隨手一放,穆澤沒了看下去的心思。
一段被蓄意誇大的故事,無聊時看看,笑笑,打發時間還好,真要去沉思,也不值得推敲。
不久,一聲雷鳴。
天空又開始下雨。
曲府張燈結彩,下人在百忙中掛上了紅燈籠,迎接明日小年。
這兩天曲坤不曾找他,早出晚歸,無數人都想當官,卻不想,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當然,對於利益熏心之人來說,能夠貪得的也越多。
這些,與穆澤都無太大關係。
這兩天他都是睡,一直睡。
偶有閑暇時,便跟餘力在小亭中下棋。
餘力的棋下的還可以,雖然經常輸給穆澤,但從不氣餒,認真學習。
漸漸的,穆澤開始要思考了。
坐在小亭中,棋子每天由專門下人擦拭,入手依舊柔滑,穆澤捏著白子,品著南方進貢的好茶,生活好不愜意。
夜馨曾笑罵他,飽漢不知餓漢饑。
對於這話,穆澤隻是笑笑。
他曾體會過那種感覺,所以不需要去回應。
天空依舊昏暗。
冷風依舊在吹。
青煙嫋嫋,冷氣生寒。
曲哲自房間而出,路過花園,皺眉,背負雙手,學著大人模樣走了過去。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兩人都是無所事事。
看著棋盤上的黑白子,小臉滿是糾結,他看不懂,卻又不想開口問,讓穆澤他們看出自己的窘迫,於似乎,便有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公子,先生來了”,下人從廊道轉角而出,對著曲哲遠遠叫道。
一愣,曲哲立馬脫口而出,“不是說往後幾日都不來嗎?天天背《論語》,難道明年的科舉試題就一會有這些”?
黑著臉,瞪了穆澤一眼,“看什麼看”。
無辜的穆澤眨了眨眼,他隻是剛好扭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想到被抓了個正著。
也不尷尬,當下便道:“我不敢向你說明年科舉有沒有題,但你如果不去,你姐一定不會放過你”。
似乎想起什麼,曲哲狠狠瞪了穆澤一眼,“要你管”。
說完,人便走了。
無奈笑了笑,穆澤覺得困了。
人是會變的,他會順著某一個動作而養成習慣。
餘力就是這樣,他不經常去思考,所以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穆澤起身,他也跟著起身。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棋盤,餘力突然開口說道:“這兩天,你想好辦法沒有”。
“等一等吧,年關將近,總要讓某些人享受一下最後的親人團聚”,穆澤伸了個懶腰,因為四下無人,說話也是隨意。
兩人並肩而走,餘力又說道:“你究竟有多大把握,不說那對夫婦會不會答應,就算洛羽將人帶入京都,也沒多少人會信”。
搖了搖頭,餘力覺得,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不大。
穆澤卻是搖頭,說道:“箭開弓,便無法回頭”。
走了幾步,外麵突然有人在叫。
“穆兄……穆兄……”
穆澤腳步一頓,大早上,有誰會來找自己。
不久就看到李青一身青衣,手持折扇,滿麵笑容如花,如沐春風由下人帶領走來。
隻是,他的腳上黑色蹬鞋及青衣下擺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