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城是在一個山洞中發現在南宮尋,彼時他麵色發白、嘴唇青紫,是寒毒複發了的症狀,在強行運功驅毒,可奈何這次毒發來勢洶洶,他難以壓製,隻能讓自己勉勵維持。
彪城所說的那個山洞,就在滿月去往地宮的那條山路深處藏著,她來來回回數次走過,竟從未發現那是個山洞,她與南宮尋,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緣薄。
滿月將南宮尋安置下來,隻餘他們二人,當即取出了剩下的楠木珠,全部焚盡,為南宮尋服下驅毒。
毒發,長時間的疲憊累積,能撐到現在已是旁人無法想象的事,南宮尋這之後陷入了昏睡,高燒不退。
滿月召來了百穀,宿醉未醒的百穀好不容易走直了路,搖搖晃晃的走到了南宮尋的塌邊,睜眼一看榻上躺的是誰,整個人一個激靈。
他苦著臉對一臉凝重的滿月道:“我雖也是個醫,卻隻是個鬼醫,活人的病我看不了啊!要不把樓主也變成鬼,我再給他看?”
滿月額上的青筋直跳,“你不是鬼醫聖手?這樣厲害的稱謂總不該是白叫的吧!”
百穀幹笑了笑,“我叫鬼醫,這倒真不是因為我的醫術有多高明,隻是因為我確確實實是給鬼看病的。”
滿月額上的青筋又跳了跳。
她把百穀掃地出了門。
南宮尋這次寒毒複發的確不尋常了些,滿月連日守在南宮尋的身邊,好不容易等到他的高熱漸退,她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可這邊的事態剛剛轉好,南樓裏卻又不平靜了起來,她許下的承諾,該到要兌現的時候了。
麵對著南樓眾鬼,滿月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既已許下承諾,言出必踐,哪怕是彪城同郡臣一夥,提出讓她離開南樓,又或者問出她的來曆後趕她出南樓,她連眉都不會皺一下。
可她錯估了彪城。
身高一尺八的大漢在眾人的注視中搔了搔頭,竟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我啊……我生前活了近三十年卻連一個媳婦都沒討到,白活了這麼多年,所以……”
他看了看滿月,“我想討副樓主做媳婦。”
他稱呼滿月時用的是“副樓主”這幾個字,可見此時對於滿月,彪城心中是認可的,雖然她最初來南樓時他對她怨言頗多,可是不多的接觸中,他看出了這“娘們”做事時果決中帶著一份狠意,他很欣賞她對自己的這分狠。
滿月一窒。
南樓中哄笑成了一團,彪城在大家的揶揄聲中紅了臉,有人吹著口哨笑道:“南樓終於有喜事可辦了!”
滿月的嘴因驚訝而微張著,想要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
彪城一沒有趕她走、二沒有咄咄逼人、三沒有讓她做她力不能及的事,可要說是不為難,這樣的事她卻又要如何答應?
歡呼的鬼群中,郡臣抬頭看到了滿月泛白的麵色,冷笑了一聲道:“副樓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刻這表情,莫不是要反悔吧?”
被他這樣一說,原本正在歡呼的鬼門全都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向滿月。
反悔?
南樓千百年來,可沒有容得出爾反爾這條規矩!
滿月輕闔了眼,事已至此,也已經沒什麼好瞞,“我……”已懷胎五月,不過是因衣服寬大未曾顯出罷了。
可她的話剛開了頭,就有人打斷了她,逆光之處,有人玉冠白衣,款款而來,開口,聲音平靜中卻帶著種不容置喙的決絕:“她早已嫁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