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使她安心,且這麼說了,再有什麼進展,再告訴不遲,便隨意敷衍幾句,因問:“愛妃何故對肖良娣那麼在心?”
“都是姐妹,大難臨頭,能幫的當然要幫。”她垂眸含笑。
萬萬沒想到,皇甫硯龍顏大怒,目光如灼:“朕記得上次審問淑妃的時候,你說過不會徇私枉法,因何現在想方設法為肖良娣脫罪!”那雄渾的聲音,是君令,雪芳唬的魂飛膽破,忙亂下跪:“陛下息怒!
臣妾並沒有徇私枉法,有任何包庇之心!
實則是良娣遭人強迫,不得已……”“不得已?
是理由嗎?
因為不得已,去殺人放火,就可以隨心所欲不成!”皇甫硯大怒,目不斜視,冷傲如冰。
“陛下,那怎能一樣?”雪芳知道拗不過了,“作為一個仁君,您應該寬大為懷,既往不咎!”“朕乃九五之尊,怎麼做,還用得著你來教朕!”皇甫硯橫眉豎目,怒發衝冠。
雪芳不敢再說一個字,盡管血液在沸騰,臉孔在燃燒。
隻能跪在那裏,低著頭,像所有臣一樣!
若不是答應了肖良娣,就不用這麼為難了。
該死,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以為他什麼都會答應,成全自己,不曾想,會有這等狼狽的時刻。
如何對肖良娣交代,又如何給自己一個交代?
那太陽也伴著朦朧的暮靄,在瑰麗的火紅中,沉下西山。
琉璃在一口井旁,將木桶放進井裏,心不在焉的放著繩索,臉上蒙著一層哀傷。
連烏鴉都歸巢了,她卻徘徊不前,沒有家,沒有立命之所,蝶萱殿裏的凶風惡雨,大過這淒風苦雨。
雪芳主意瑤淑妃很久了,她的兩個丫鬟,亦是重要的知情者。
因此,無意中看見琉璃在此,便走了來。
琉璃未發現旁邊有人,自顧自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前方,太渺茫,把視線都遮蔽了。
隱隱的,垂下一滴淚,回頭望望井,真想跳下去!
忽然,手臂被一隻溫暖的手拉住,陡然回神,那雪芳輕輕地說:“這麼晚了,你怎還不回去?”琉璃慌忙起身行禮,掩飾道:“奴婢在打水,馬上就走!”秀文笑道:“水都溢光了,你才想起來?”琉璃方意識到已經出來良久,忙於回宮。
雪芳攔她問道:“當初翠兒在牢裏被獄卒打的死去活來,你應該看到了,那就是跟瑤淑妃的下場!”懵地,琉璃恍聞驚雷,說道:“奴婢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麼。”麵孔垂的低低的,周圍有陰沉的晚風掠過。
相信她是有覺悟的,否則不會如此倉惶流冷汗,雪芳溫柔的,慢慢的咄咄相逼。
琉璃想到那自窗子窺見的一幕,瑤淑妃跟那個男人,跟皇上之外的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就不禁汗顏,太寡廉鮮恥大逆不道了!
“她是怎樣人,你比本宮清楚的多。”雪芳伸手端起她的下巴,她一臉的惶恐,瞳仁緊縮,嘴唇發白,努力遏製但依然神經性的顫抖,“本宮知道,她養了一群死士,肖良娣就是她加害的。
那等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主子,一根手指,就是一把利刃!”琉璃徹底伏下去,跪在她腳前,用發抖的聲音:“芳妃娘娘,奴婢沒有選擇的餘地,主子讓生就生,主子讓死就死!”雪芳情急,想現在就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秀文在後扯她的衣襟,小聲勸道:“在這裏別問那麼多了,怕是被人聽見。”雪芳回轉的點點頭,扶了琉璃起來,琉璃不敢受主子這麼大的眷顧,怯怯的退了退,隻聽不遠處有人喊:“不要命了,死丫頭,娘娘等急了,你居然在這裏幹耗!”一點燈影,一個黑幢幢的人影。
是蝶萱殿的丫鬟,見了雪芳,趾高氣揚的問了好,便凶巴巴的罵琉璃幾句,琉璃提了水桶,與其告辭。
欲速而不達,雪芳是過於著急了。
但因給過肖良娣允諾,所以迫不及待的想給她個交代,她才有重來一回的機會。
走到鳳靑宮廊下,但見燈影輝煌,把人的影子印在水泥地麵,拉長,充滿氤氳。
忽然,不定何方傳來一聲慘叫,雪芳立刻豎起耳朵,眼睛在昏黑裏急速搜尋,秀文打了個冷戰,說:“怎地有女人叫,難不成是女鬼!”雪芳說道:“別混說!”定住,辨別方向,又一聲,一聲,是從鳳靑宮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