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海底旅行的第二部分現在開始了。第一部分在珊瑚墓地動人的場麵上結束,在我心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看來尼摩船長的生活是完全在那無邊大海中間度過的,甚至他的墳墓,他都在最秘密的深淵中預備好了。那裏,不會有這樣或那樣的海怪來擾亂諾第留斯號船員的長眠。這些船員共命運,同生死。在那兒“也不會有一個生人來擾亂!”
尼摩船長又補充了這一句。
他對人類社會總是表示那樣的不信任,倔強,堅決,這是一種無可妥協的不信任。
對我來說,我再也不能滿足於康塞爾的那些說法了,雖然這個老實人仍堅持他的看法,認為諾第留斯號的船長是被埋沒的一位學者,是拿蔑視來回答人世冷淡的一位學者。
他還以為船長是一位不為人們所了解的天才,受不了人世的欺騙,不得已才逃避到這個他的本能可以允許他行動自曲而別人卻不能到達的大海裏來。但是,照我來看,這些說有一億五千萬公畝的廣闊水麵,海水十分澄清,低下頭來望它的人都會感到頭暈目眩。諾第留斯號通常是在水深一百和二百米間的地方行駛。好幾天內都是這樣。對於不十分愛海的人,定然覺得在船中的時間過得很長和非常單調,但對我來說就不同了,我每天在平台上散步,呼吸海洋的新鮮空氣來鍛煉身體。並通過客廳的玻璃觀察物產豐富的海水景象,閱讀圖書室的書籍,寫我的筆記,這樣就消磨了我所有的時間,不讓我有一刻的厭煩或無聊。
我們各人的健康情況都使人很滿意。船上的飲食起居對我們也完全適合,在我個人來說,尼德·蘭由於不滿的無情而想法做出口味不同的菜,實在也用不著。還有,在海底經常穩定的溫度下,甚至於傷風也不會有的。另外,法國南方稱為“海茵香”的那種石蠶屬的草樹,在船上還儲藏有相當數量,它跟那腔腸動物容易溶化的肉和起來,可以作為一種治療咳嗽的優良藥膏。
好幾天內,我們看到了大量的水鳥,噗足鳥,大海鷗或海鷗。有些海鳥很巧妙地被打死後,用一種方法烹調起來,使人又嚐到很可口的水禽野味。
諾第留斯號的魚網打到好幾種海龜,它們是海甲魚屬,背後隆起,龜甲很是寶貴。這些龜容易潛入水中,閉起鼻腔外孔的活肉塞,就可以在水中停留很久。有些海甲魚被網打來的時候,它們還在甲殼中睡覺,那是為了要躲避海中動物的捕捉,這些甲魚肉一般說是不好吃的,但甲魚蛋卻是美味的珍品。
至於魚類,當我們從打開的嵌板窺見了它們的水中生活的秘密時,總是激起我們的讚美。我仔細地看好幾種魚。
這些魚以前我一直沒有機會觀察過。
我主要想說的是紅海、印度洋和近赤道美洲那一部分太平洋所特有的牡蠣類。這些魚類跟甲魚、執豚、雲丹、甲殼類一樣,保護它們身體的,不是白堊的,也不是石質的,而是真正骨質的甲殼。這種甲殼有時為立體三角形,有時為立體四方形。
我從助手康塞爾每天寫的劄記中。又可以舉出這一帶海中所特有的腹魚類,比如紅背脊,白肚腹的針魚,這魚很特別,它有三行縱列的線紋。還有長七英寸,顏色鮮豔的電魚。其次,作為其他魚屬的標本,可以舉出類似黑褐色蛋時卵形魚,這魚有白色的帶紋,沒有尾:魚虎,這魚是真正的海豪豬,身上多刺,可以鼓起身子,變成一個滿布尖刺的球;各海洋所同有的海馬魚,會飛的長嘴飛馬魚,這魚的腹鰭很闊大,形狀生得像翼一般,雖然不能高飛,但至少也能跳人空中:構形鴿子魚,這魚的尾上有許多魚鱗的圓環;下巴很長的大顎魚,這是長二十五公分,帶漂亮顏色的美味好吃的魚;灰白的美首魚,這魚的頭部是高低不乎的;無數會跳的奇形魚,這魚身上帶黑紋,長長的腹鰭,能以驚人的速度在水麵上溜來溜去:美麗的風帆魚,這魚可以豎起所有的鰭,就像向著順流扯起布帆來一樣;華美的彩魚,這魚受大自然的特別優待,一身具有黃、天藍、銀白和金黃各種顏色;絨翼魚,這魚的翼全由絲條組成;老是沾上汙泥的刺鰭魚,這魚發出蟋嗦的聲音;海幼魚,這魚的肝被認為有毒;波帝魚,這魚在眼睛上戴有一個會動的眼罩,最後,管狀的長嘴哨子……
魚,這魚是真正的海中家雀,帶有一支槍,夏斯包式和雷明答式槍的製造者所沒有想到的一種槍,射出一滴水就可以把昆蟲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