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三章 價值千萬的珍珠(2 / 3)

太陽陸續上升,照得水底更加明亮了乙地下也漸漸起變化。細沙地之後,接著是突起的岩石路,路上鋪著一層軟體動物和植蟲動物形成的地毯。在這兩門動物的品種中間,我看到殼很薄的大小不一致的胎盤貝,這是紅海和印度洋特有的一種牡蠣;介殼圓形的橙色滿月貝;突錐形貝;一些波斯朱紅貝,諾第留斯號的美麗色彩就由這種貝供應的;多角岩石貝,長十五厘米,在水底下豎起來,像要抓人的手似的;角形螺貝,全身長著尖刺;張口舌形貝,鴨子貝,這是供應印度斯但市場的可以食用的蠅貝;帶甲水母,發出微弱偽亮光;最後還看到使人讚美的扇形圓眼貝,像很美麗的扇子,是這一帶海中最易繁殖的樹枝形動物之一。

在這些活的植物中間,這些水甲蟲的搖籃下麵,有無數從伍不整齊的節肢動物跑動,特別多的是齒形蛙類,身上的甲殼作彎曲的三角形;有這一帶海中特產的卑格魚;有那可怕的單性魚,形狀非常難看。我好幾次碰見了那種跟單性魚一樣難看的動物,就是達爾文曾經觀察過的大蟹,大自然給了它一種本能和力量,可以吃椰子。它爬上海岸,爬到椰子樹上把椰子弄下來,椰子掉下來的時候跌破了,它拿它的有力的鉗把椰子剝開來吃。在這裏明亮的水底下,這種蟹在走動的時候非常靈便。不可比擬。同時又有自由自在的魚鱉類,就是常到馬拉巴海岸的那一類,在動搖的岩石中間慢慢地爬走。

七點左右,我們終於到了小紋貝礁石岩脈上,岩脈上繁殖著不可數計的億萬珍珠貝。

這些寶貴的軟體動物粘附著岩石,它們被那些棕色的纖維結實地縛在石上,擺脫不開。從這點來看,珍珠貝甚至於不如談菜,因為大自然還給淡菜有可能移動的能力。

雜色小紋貝,所謂珍珠母的兩片介殼差不多相等,殼作圓環形,殼壁很厚,外表很粗,凹凸不平。有些珍珠母的外殼上麵帶一條一條的淡青色線紋,線紋盡頭處有些發亮。

這是屬於年輕一類的珍珠母。

別的珍珠母,表麵上粗一點,黑一點,有十歲以上的年齡了,寬大可以到十五厘米。

尼摩船長用手指給我看一大堆小紋貝,我了解這個寶藏是采不盡的,因為大自然的創造力遠遠勝過人類的破壞本能。尼德·蘭行使他的這種本能,急急把那些最好的珍珠貝塞到他身邊帶著的魚網中。

但我們不能停步。我們要跟著船長走,他好像沿著隻有他才認得的小路走去。水底地麵顯然上升,我的胳膊有時候舉起來,伸出在水麵上了。其次,岩脈的水平麵也任意地低下來。我們時常繞著切為一根一根的四角錐形的高大岩石走過去。在岩石的陰暗凹凸的地方,有粗大的甲殼動物,長長的爪架起來,好像一門大炮,眼睛不動,盯住我們。

在我們腳下,爬著無數的多須魚、藤蘿魚、卷魚類和環魚類,它們在那裏特別伸長它們的觸角和卷須。

這時候,我們麵前現出一個寬大的石洞,洞在滿鋪各種海底花草的岩石堆中。起初,我看這洞中很黑暗。照到這裏的太陽光好像漸漸微弱,以至熄滅了。剩下的模糊的亮光隻不過是浸在水裏的光線罷了。

尼摩船長進入洞中。我們跟他進去。我的眼睛不久就習慣了這種並非漆黑的黑暗。我分辨出那些由天然石柱支架起來的、穹窿很寬大的形成輪廓的起拱石,這些石柱的寬大底座安在花崗岩的石基上,像托斯甘式建築①的笨重石柱那樣。我們的神秘帶路人為什麼拉我們到這海底下的地窖中來呢?我不久就明白了。

我們走下相當陡的斜坡,我們的腳踩踏了一種圓形的井底地麵。到這裏,尼摩船長停住了,他手指一件東西,但我還不能看清楚。

那是一隻身量巨大的珍珠貝,一隻龐大無比的車渠,一個盛一池水的聖水盤,一個超過兩米寬的大缽,所以這隻貝比諾第留斯號客廳中放著的還大。

我走近這出奇少有的軟體動物麵前。它的纖維帶把它釘在花崗岩的石板上,附著這石板,它就在這石洞的平靜海水中單獨成長起來。我估計這隻貝的重量有三百公斤。而這樣一隻貝可以有十五公斤的淨肉,那就必須有一位卡岡都亞②的肚子才能眷食幾打這樣巨大的貝了。

尼摩船長分明是知道這隻雙殼動物的存在。他到這個地方來不止一次了,我想他帶我們到這裏來隻是要給我們看一件天然的奇物。我搞錯了。尼摩船長有特別目的,是為了解這車渠的情況而來的。

這隻軟體動物的兩殼是半張開的。船長走向前去,把短刀插入兩殼間,使它們不能再合攏。然後他用手把兩殼邊掛著的,作為這動物的外套的膜皮弄開。

在膜皮裏麵,葉狀的皺紋間,我看見一顆可以自由擲動的珍珠,跟椰子一般粗大。它的球圓形狀,它的完全透明:

它的無比寶光,使它成為價值不可估計的稀有珍寶。我為好奇心所動,伸手去拿這珠,要掂一掂它的分量,摩摩它!

但船長阻止我,作個不要動的手勢,他很快抽出他的短刀,讓兩片介殼立即合攏來。

我於是明白了尼摩船長的企圖。把這顆珍珠塞在那隻車渠的衣膜裏麵,無形中這珠就可以漸漸大起來了。每年,那軟體動物的分泌物都在環繞珍珠周圍的薄膜上累積起來。隻有尼摩船長才認得這個天然的先比的果實在其中“成熟”的腔洞;又可以說,隻是他自己把這顆珍珠培養起來,有一天他可以拿來擺在他那滿自琳琅的陳列室中。甚至於,他可以照中國人和印度人的辦法來決定一顆珍珠的生產。那就是把一塊玻璃片和金屬物塞人這軟體動物的內部皺折裏麵,螺鋼質漸漸把它包裹起來變成珍珠。不管怎樣,把這珠跟我所認得的珠比較,跟船長所收藏的珠比較。

都是更為珍貴的。我估計這珠的價值至少是一千萬法郎。

它是天然的奇珍異寶,不是奢侈的裝飾品,因為,我想恐怕沒有女人的耳朵能吃得住這顆大珠。

看完了這個胖大的車渠,尼摩船長離開石洞,我們走到小紋貝礁石上。在這些清澈的海水中間,還沒有采珠人來工作,把水攪渾,我們真像鬧著無事來此散步的人,我們各走各的路,隨自己的意思,或停下,或走開。至於我自己,我已經不把那件由於空想所引起的十分可笑的事放在心上了。海底這時顯然接近海麵,不久,我的頭離水麵隻有一米了。康塞爾走近我身邊,把他的銅球帽貼著我的銅球帽,他擠弄眼睛,向我作個友誼的敬禮。不過這水底高原隻有幾米長,不久我們又回到“我們的”深水中。我想現在我有權利可以這樣講。十分鍾後,尼摩船長忽然停住了。我以為他是停一下就要轉回去。然而不是。他做個手勢,要我們在一個寬大的窩裏麵,挨近他身邊蹲下來。他用手指著水中的一點,我很注意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