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十四章 南極(2 / 3)

暴風雪一直延長到第二天,站在平台上,簡直不可能。我在客廳中寫我這次到南極大陸來旅行的事件,從廳中聽到在大風雪中間飛翔上下的海燕和信天翁的號叫。諾第留斯號並不是停止不動,它沿著海岸駛去,在太陽掠過天際的時候所留下的曙光中間,再向南前進十海裏左右。

第二天,3月20日,風雪停了。天氣比較寒冷一些,溫度表是零下二度。濃霧散開,我希望今天我們的方位觀察可以做出來。

尼摩船長還沒有出來,小艇先載了康塞爾和我,把我們送到陸地上去。地上的土質跟前麵一樣,是火山形成的。到處都是火山噴發物,火山岩,玄武岩的遺跡,但我沒有看見噴出這些岩石來的火口。這裏跟前麵一樣,有無數的鳥類給南極大陸這一部分添了生動活潑的氣象。但同時跟亡們一齊領有這塊土地的,還有一大群海中哺乳類動物,這些動物拿它們的溫和眼光盯著我們。那是各種不同的海豹。有的躺在地上,有的睡在傾斜的冰塊上,有些又從海中上來,或回到海中去。它們看見我們近前,並不逃走,因為它們從沒有跟人打過交道,我看這裏的海豹很多,可以裝載好幾百艘船。

時間是早晨八點。太陽可以供我們觀察利用的時間隻剩下四小時了。我向一處寬大的港灣一步步走去,灣作斬月形,在花崗石的懸崖中間。

在那裏,我簡直可以說,我們周圍,陸地上和冰層上,一望無際都是被海中哺乳動物擠滿了,我眼光不期然而然地找那老頭蒲羅德,他是神話中給海神涅豆尼看守家畜群的老收人。海豹特別多。它們形成個別分開的隊伍,雄的和雌的一起,父海豹關心它的家族,母海豹給它的小海豹喂奶,有些已經壯大的年輕海豹隨意走開;在遠一些的地方。當這些哺乳動物要走動的時候,它們由於軀體的伸縮,一跳一跳地走,同時它們相當笨,拿它們的不發達的鰭來幫助走動,但這鰭在它們的同類海牛身上,就成為真正的前臂了。我得說,它們在海水裏麵生活環境優越,這些脊骨活動,骨盤狹窄,毛又短又密,掌形腳的動物,是遊泳的好手。當它門休息和在地上的時候,它們的姿態十分美觀,使人喜歡。

我給康塞爾指出,這種聰明的鯨科動物,大腦葉特別發達。除了人類:任何哺乳類都沒有這樣豐富的腦髓神經。因此,海豹可能接受某種程度的教育;它們容易馴養,成為家畜。我跟某些生物學家的意見相同,適當地把海豹訓練起來,它們可以當作打魚的獵狗,給人類服務,做許多有益的事。

大部分海豹睡在岩石,或者睡在沙地上。在這些真正的海豹中間,它們是沒有外耳的——這一點它們跟有突出的外耳的海獺不同——我看見有好些海獺的變種,長三英尺,毛白色,獵狗一般的頭,上下顎共有十枚牙齒,各有四枚門牙,兩枚百合花形的大虎牙。在它們中間,又有海象踏來蹋去,這是帶有活動的短鼻筒的海豹,是這種動物中最巨大的類型,周身二十英尺,長十英尺。它們看我們走近前去,動也不動。

“它們不是危險傷人的動物嗎?”康塞爾問我。

“不,”我回答,“除非是人家要攻擊它們。當一條海豹保衛它的子女的時候,它是憤怒得怕人,它把漁人的小船弄成碎片,並不是希罕的事。”

“那是它的正當權利。”康塞爾立即說。

“我沒有說不是呀。”

再走兩海裏遠,我們就被保護港灣不受南風吹打的尖峽擋住了。尖峽靠海矗立,回潮打來,泡沫飛濺,呷外有隆隆的吼叫聲發出,就像一群牛羊反芻類可能發出的聲響那麼利害。“怎麼,”康塞爾說,“是水牛的音樂會嗎?”“不,”我說,“是海馬的音樂會。”“它們打架嗎?”“它們或者是打架,或者是玩耍。”“請先生原諒,我們應當去看一下。”“我們應當去看一下,康塞爾。”我們於是在意想不到的亂石間,被冰塊弄得很滑溜的碎石上走過那些灰黑的岩石地。不止一次,我滑倒了,弄得腰部酸痛。康塞爾,或者是因為他比較小心,或者是因為他比較結實,沒有摔過:他把我扶起來,說:

“如果先生願意把兩腿挪開一些,先生就更能保持身體的平衡了。”

到了尖呷的高脊背上,我望見一片白色的廣大平原,上麵全是海馬。這些海馬正在成群玩耍,剛才聽到的是它們的快樂的聲音,不是它們憤怒的壕叫。

海馬從軀體的外形上看,從四肢的安排上看,跟海豹很相象。可是它們的下鄂沒有虎牙和門牙,至於上鄂的虎牙,那是兩枚長八十厘米,下槽周圓三十三厘米的角牙,這些牙由致密無疵的牙質上成,比象牙更硬,又比較不易變黃。是人們爭求的珍品。因此這些海馬受到意外過度的獵取。不久就要被消減到最後階段了,因為打海馬的獵人盲目屠殺,不管是有孕的母海馬還是幼年海馬,每年屠殺的數目超過四千條。

從這些新奇的動物旁邊走過,我可以從容地考察它們,因為它們留在那裏不動。它們的表皮很厚,多皺紋,色調是類似褚紅的茶褐色,皮毛很短,並且很少。有些海馬長至四米。它們比北冰洋的海馬安靜,膽大,它們並不委派特別選出來的哨兵來看守它們露營的周圍。

考察了這所海馬齊集的城市後,我就想回去了。時間是十一點了。如果尼摩船長覺得條件順利,可以觀察,那我要到他麵前,看著他做。可是,我不敢希望這一天太陽會鑽出來。重重積壓在天邊的濃雲使它躲開了我們的眼睛。好像這十分珍重的太陽,不願意在這地球上人跡不能到的地點,現出來給人們看。

可是,我想應當回諾第留斯號去了。我們沿著懸崖頂一條狹窄斜坡下去。十一點半,我們到了上陸的地點。擱淺在那裏的小艇正把船長送上地來。我看見他站在一塊玄武石岩上,他的器械放在他近邊。他眼光盯著北方天際。,太陽在那邊畫出長長的曲線。

我站在他旁邊,我等候著,不說話。正午到了,跟昨天一樣,太陽不出來。這真是沒辦法的事。觀察又不能做。如果明天觀察不能完成,那測定我們所在方位的事情,恐怕隻好完全放棄了。

今天恰好是3月20日。明天21日是春分,析光作用映出的陽光不算,太陽以後就要沒人水平線下,有六個月不能出來,太陽不見,極圈的長夜時期就開始了,從九月中的秋分日起,它在北方天際出現,沿著長長的螺旋線上升,直到12月21日。這個時候是北冰洋地區的夏至日,它又開始下降,明天就是它射出光線的最後一天了。

我把自己的意見和顧慮告訴尼摩船長,他對我說。

“您說得對,阿龍納斯先生,如果明天我不能測量太陽的高度,我就不用能在六個月之內再做測量了。不過也正因為我這次航行的機會,3月21日把我帶到這南極海中來如果太陽給我們現出來,我的方位是很容易測定的。”

“船長,為什麼呢?”

“因為,太陽沿著那麼拉長的螺旋線走,想在水平線上確切測量它的高度,很是困難,儀器也容易犯嚴重的錯誤。”

“那麼,您怎樣來進行呢?”

“我隻是使用我的航海時計,”尼摩船長回答我,“如果明天3月21日,折光作用估計在內,太陽圈輪正好切在北方的水平線上,那我就是在南極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