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二十二章 尼摩船長的最後幾句話(1 / 3)

船中嵌板就在這個怕人的景象下閉起來了,可是客廳中的燈光並沒有亮,桔第留斯號內部完全是黑暗和沉默。它在深百英尺下的水底,特別迅速地離開這個淒慘場所。它到哪裏去呢?向北呢?向南呢?這個人做了這件可怕的報複後,逃到哪裏去呢?我回到我的房中,尼德和康塞爾兩人默不作聲地在艙房裏麵。我對於尼摩船長發生一種極端厭惡的心情。雖然他從別人方麵可能受過很大的痛苦,但他沒有權利來作這樣殘酷的報複。雖然他沒有使我做他的同謀,可是他讓我做了他複仇的見證人!這已經太過分

十一點,電光又亮了。我到客廳裏麵,廳裏沒有人。我看一下廳裏的各種器械。諾第留斯號以每小時二十五海裏的快速度向北方駛去,有時在海麵上,有時在三十英尺深水下。從地圖上的記錄來看,我看出我們在英吉利海峽口上走過,航行方向是以無比的快速度把我們帶到北極海中去。

晚上,我們已經走過大西洋海麵二百裏。陰影遮來,黑暗侵到海上,直至月亮東升。

我回到房中。我睡不著,受惡夢的侵擾。殘酷毀滅的可怕場麵在我腦子裏麵陸續重演。

自這一天起,誰能說諾第留斯號在這北大西洋海水中要帶我們到哪裏去呢?老是那飛快的速度!老是在極北蒙霧中間!它要走近斯勃齊堡的尖角;走近紐藏伯爾的懸崖嗎?它要駛過那些神秘的海。白海,喀拉海,鄂畢灣,李亞洛夫群島,以及亞洲沿海沒有人到過的邊岸嗎?這樣度過的時間,我簡直不可能估計。時間在船上的大鍾上是停止了。好像黑夜和白天跟在兩極地方那樣,不按照它們經常的規律來進行。我感到自己被帶迸埃德加·波的過度想象可以隨意活動的那個奇異領域中了。每時每刻,我都像怪異的戈登.賓①那樣,等著看見“那個蒙麵人,他的身材比居住在任何陸地上的人都高大得多,斜身投入那保護北極周圍的大瀑布中去!”

我估量——但我或者搞錯了~一我估量諾第留斯號這次冒險的奔跑延長到十五天或二十天之久,如果沒有結束這次海底旅行的大災禍發生,我不知道要拉長到什麼時候。尼摩船長,沒法提了。他的副手,也一樣。船上的人員一個也看不見。諾第留斯號不停地在水底行駛。當它浮上水而來調換空氣的時候,嵌板總是機械地動作著:打開了又關閉。在地圖上也不再記方位了。我根本不知道我門是在什

我又要說,加拿大人忍無可忍,忍到最後關頭了,他也不出來,康塞爾想使他說句話也不可能,同時害怕他神經忽然錯亂,在怕人的思鄉病狀下,他可能要尋短見。因此,康塞爾時時刻刻忠實小心地看守住他。人們了解到,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處境不可能再維持下去。一天早上——卿j一天我可說不上來——清早我迷糊地昏睡著,那是苦惱和病態的昏睡。當我醒來,我看見尼德·蘭俯身向著我,我聽到他低聲對我說:我們逃!”

我站起來問:

“我們什麼時候逃?”

“就在夜間。諾第留斯號像是任何管理和監督也沒有了。船上好像完全陷於麻木昏沉的狀態。先生,您能準備好嗎?”

“能,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可以望見陸地的地方。我今天早上在濃霧中間,東”方二十海裏,看見那些陸地。”

“那是些什麼陸地呢?”

“那可不知道,不管是什麼陸地,我們逃到那邊去就是。”

。“對!尼德。對,我們今晚逃,就是大海吞沒了我們也不管!”

“海很洶湧,風很猛烈,但在諾第留斯號的那隻輕便小艇中隻要劃二十海裏,那不能使我駭怕。我沒有被船上人員發覺,暗中又弄到一些糧食和好幾瓶飲水。”

“我一定跟您逃。”

‘此外\拿大人又說,“如果我被發覺,我一定反抗,我要人把我殺死。”

“我們死在一起,尼德朋友。”

我不顧一切,決心逃走。加拿大人出去了。我到了平台上麵,我簡直站不住,不可能受那一陣一陣波浪的襲擊。天空陰暗,快有風暴,但是,既然有陸地在濃霧中,那就是逃走。現在我們一天、一時、一刻都不能白丟。

我回到客廳中,既怕碰見又想碰見尼摩船長,既要又不要看見他。我可以跟他說什麼活呢?我可能隱藏住他使我心中發生的那種自然而然的厭惡嗎!不能!那麼看不見他,不跟他麵麵相對是好些!忘記了他是好些!本來也隻能這樣!

我在諾第留斯號船上過的最後這一天是多麼長!我一個人單獨在那裏。尼德·蘭和康塞爾躲開我,不跟我說話,怕泄露我們的計劃。六點,進晚餐,但我並不餓。我雖不想吃,但我勉強吃些,不願意把自己弄得沒有氣力。六點半,尼德,蘭走進我房中來,他對我說:

“我們隻到出發的時候才能再見了。十點,月亮還沒有上來。我們乘黑暗中逃走。您到小艇那邊來。康塞爾和我,我們在那邊等候您。”

加拿大人說完了就走,連回答他的時間也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