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馬車!你放開我!”一絲涼意爬上董清歌的脊背。
她驚慌失措地用雙手護住胸前的襤褸,拚命地往角落裏縮去。
殷湛伸手挑起她小巧的下巴,似笑非笑,低沉而蠱惑的聲音擦過她的耳畔。
“為什麼要放開?讓你的老情人聽聽,你在我婉轉承歡的聲音,以後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也好仔細回想一下這種感覺。”
什麼?董清歌瞪大了雙眸,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因為羞辱,一張臉紅得能滴出血來。
“殷湛,你不能這麼對我!”她奮力地掙紮起來。
殷湛置若罔聞。
他微眯鳳眸:“欲拒還迎是麼?是薛珩教你這一招的?”
董清歌聽罷,惱羞成怒,下意識地又想扇一耳光。
雙手卻被他用單手輕易擒住。
涼薄的唇貼上她的唇瓣,吻去上麵的血珠,那表情認真地如同在對待心尖上的摯愛。
董清歌從來不明白,他既然不愛她,為何會流露出這般癡迷的目光。
這個男人渾身都是迷,以前,她一直想試著去了解他。
可每當她試圖靠近他時,她總會被傷得鮮血淋漓,讓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一想到這裏,董清歌的心底湧出一種無能無力的悲涼。
她幹脆放棄了掙紮,轉而,問道:“你知道在殷公公的壽宴上,我為什麼一直看著你嗎?”
殷湛垂睫,掩去鳳眸中的波瀾。
視線在不經意間,掃到她手臂上的紗布,心在一瞬間打開一道豁口。
對不起,清歌。
可這聲對不起,也許,他永遠都沒機會親口對她說。
“因為啊……”董清歌嗤笑一聲,喃喃開口,字字卻如雷霆萬鈞,“因為我要記住你的樣子,等下輩子見到你的時候,好繞道走。”
耳邊似在轟鳴,須臾,殷湛的眸中,綻開一縷驚痛般的絕望,一點點地滲到心中,讓他一時失控,一拳打在軟榻上。
“你錯了,這輩子,你就不該糾纏上我。”
隨之而來的吻,更加得瘋狂,似暴風驟雨。
董清歌推攘著,聲嘶力竭地大喊:“殷湛,你簡直不是人!是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殷湛緊緊地擁住她,抵死纏綿。
不錯,他確實是瘋了,才會在遇見她以後,妄想擁有天倫之樂。
像他這種出生於黑暗中,從小活在廝殺與陰謀中的人,一輩子都無法奢求普通人的幸福。
他所能為自己爭取的,隻有這一晚,來自寒夜裏的一點溫暖。
然後,她該回到屬於她的世界去。
從此,他們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幹!
馬車裏的燈籠明明滅滅,車身搖搖晃晃,“吱呀”作響,漸行漸遠。
薛珩震驚地聽著不斷傳出的叫聲,他策馬,冒著風雪,足足追了一刻鍾。
到後來,他停下,一拳砸在覆著薄雪的路麵上,發出一聲怒吼。
隻恨一切不能從頭來過。
清晨,旭日東升。
一個包袱被人從南鎮撫司的府裏丟出。
“夫人,大人去宮裏之前,交代我一定要將你送出府。”管家笑吟吟地躬身,將董清歌請出去。
董清歌失魂落魄地跨過門檻,手裏攥著的休書,是她今早醒來,在枕邊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