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你給我站住！”突然，耳畔傳來一聲響亮篤定的大喊。
聽到那個久違的名字，慕容蕭的心“咯噔”一聲，腦海裏頓時混亂起來。她微微側過身，瞥見了那個挺拔修長的背影。
隻是，剛才那個聲音，似乎有點熟悉呢……
“公主，還有其他什麼事嗎？”客氣而疏離的聲音，不卑不亢。
“我的話沒說完呢，你怎麼就這麼走了？”三分埋怨，三分嬌嗔，還夾雜著一分無奈
慕容蕭倏地捂住嘴，難怪覺得剛才的聲音那麼熟悉，原來是她……
“宮裏人多嘴雜，還請公主時刻謹記身份。”沒有任何回轉，淡淡然。
符錦狠狠地跺了跺腳，喊道：“你……你非得這麼對我嗎？”
“臣身份卑微，亦知君臣有別。公主乃千金之軀，臣不敢逾越。”冷冰冰的聲音，淡漠地沒有一絲感情。
“停下，停下！我最煩你們這些人囉哩吧嗦的說辭了，什麼是君臣有別？我從來都不在乎這些，再說了，要說身份，衝哥哥你也曾是……”
“別說了！”慕容衝的聲音突然淩厲起來，卻又瞬間反應過來，垂下眼瞼，淡淡道，“臣失言了，容臣先告退。”說罷，微微彎腰，但又很快直起身，掉頭便走。
“別……”符錦急了，小跑幾步，拽進了慕容衝的袖子，急切道，“你先別走，我有話要說，我，我……”
“我喜歡你！”符錦漲紅了臉，大叫道。
石破天驚的一聲，慕容蕭的腳莫名其妙地抖了起來，隻覺得天似乎快塌了下來。
身體很燙，燙得似乎快要燃燒起來；陽光這般耀眼，耀眼得似乎可以灼傷她的雙眼；春寒料峭，她的眼裏都吹進了沙子……
“公主，請不要……”慕容衝的語氣平靜，掙脫了符錦的糾纏，“為難臣，有些玩笑臣擔不起。”
“誰說我開玩笑了？我是說真的！是真的！你若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去找父皇賜婚！”苻堅平時太過寵溺她，以至於養出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父母的庇護下，她不像苻寶那般，早早就知道了自己看似光鮮，實則身不由己的宿命，總以為父母是慈愛溫和的，花總是是香的，天總是藍的，世界就像她想的那樣美好。十幾歲的少女，骨子裏依舊是存在天真爛漫的，以為天上的星星也不是遙不可及，以為隻要是想要的，隻要努力就可以得到。沒有經曆過太大的挫折，對未來充滿美好的幻想，偏偏正因為這樣，一旦與現實的殘酷碰撞上，便會撞得頭破血流，支離破碎。
慕容衝的身子有一瞬間的戰栗，嘴角彎起了一絲弧度，道：“公主，有些事情並非你所願就可達到。”聲音裏微不可見的哀傷和無奈，盡數流進慕容蕭的耳中。慕容蕭死死地咬著下唇，眼裏晶瑩閃爍，衝哥哥……
“笑話，我堂堂晉朝的公主，有什麼是得不到的？”符錦不以為意，臉上帶著勢在必得的笑容，“你是在擔心你罪臣異族的身份嗎？這個不用擔心，我會和父皇好好說的。”
良久的沉默後，慕容衝幽幽開口：“我想問公主，你可知臣的職位是何？”他必須亂刀斬亂麻，現在的時局，現在的處境，容不得他有半點猶豫。哪怕這樣，會傷害在宮裏為數不多真心對他的人，會傷害眼前的這個女孩……
“咦？這個……”符錦撓撓頭，混不在意，“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沒什麼要緊吧。”
“是嗎？”慕容衝緊抿嘴角，透出一絲苦澀又似是自嘲的笑意，“公主聽過‘一雌複一雄，雙飛入紫宮’嗎？”
“啊？”符錦眨了眨眼，不解道。
“臣……住在後宮，如同您的母親一般，享受皇恩天澤。”一個字一個字的，慕容衝緩緩說道，然則每個字都像是沾了血一般，聽起來淒厲可怖。
慕容蕭腳下一滑，踩到碎石子，身體猛地向前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