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什麼?”楚子喬低頭,看著他那雙白皙完美的手,“柳清然,我愛你卻不恨你,但我的愛不是無限的包容,我也有我的底線,我可以縱容你身邊有一個卿蓉,有兩個希珍娜,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縱容第三個誰誰誰,第四個誰誰誰,無關你背叛,更何況我知道你並沒有背叛我,我隻是累了,這種累讓我心力交瘁。”
他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她,卻還是傷害了,“喬兒,我的心隻有你,我的人也全部是你的,隻是身邊的事情,並不是我能決定的,我也有我的顧忌,而對於你,對於我昨天的話,我……隻是不想騙你……。”
“我知道你不想騙我,但很多事情,你卻總在隱瞞我,其實可能我也沒對你什麼事情都坦白過,所以我不怨,也沒資格怨,柳清然我並不是說我累了就要離開你,隻是我在告訴你,如果有朝一日當我們彼此都累到無話可說的時候,請你放開我的手,通俗點的講,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再見來不及握手,後悔也不要回頭。”
柳清然沉默了片刻,最終有了決定,“如果累了,我可以陪著你,但你的這雙手,我自牽起來的那一日開始,便再沒想過要放開。”
“柳清然,你這又是何必?”她苦笑,他還是這樣,一旦認定的事情就絕不撒手,哪怕頭破血流。
摟緊她又瘦了一圈的腰身,他淡然的聲音帶著的是不可磨滅的認真,“世上之事,本無值與不值,隻有想與不想,我做我想,何來的何必之說?”
柳清然,柳清然,你這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你自己?
這一團亂麻,解開了也終究會有疙瘩,拍了拍他的手臂,她歎了口氣,將話題轉開,“現在你手上有多少軍醫?”
柳清然粗略的算了一下,“帶來的並不多,十五位左右,怎麼?”
“明日你即將開戰,我便著手去隨著軍醫給傷患療傷,雖然我這點應急的本事幫不了什麼大忙,但打個雜什麼的還是很富裕的。”
柳清然也知道攔不住,隻能囑咐道,“明日第一場仗,一定會有許多的損傷,莫要顧著幫別人傷了自己。”
“恩,我知道了。”從他的臂彎裏掙出來,她躺在了自己帳篷裏的小木床上。
知道她就算是妥協了,也需要一段時間自己想開,走到她的身邊將被子給她蓋好,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麵頰,他便熄了燈離去,既然她想要空間,他便給好了,隻要她還在他的身邊,他又還有什麼好不知足的呢?
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父親說過的一句話:知足者常樂。他當時謹記在心,這麼多年一直不敢忘記,可是現在想想,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知足,知足,本來就是一種奢求,一條沒有盡頭的不歸路啊……
閉上眼睛之前,楚子喬還在心裏給自己打預防針,明兒大戰一定會有許多的傷亡,她今晚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才有充足的體力去支撐。
隻是她沒有想到,饒是她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當終是看見了那鮮血淋漓的場麵時,還是忍不住心驚膽戰。
從中午一直到晚上,楚子喬可以說是一直在麵對著鮮血與傷口,那些傷殘,斷肢,胸膛的窟窿和腦門上不斷湧出的鮮血,都讓她覺得有那麼一句話,真的很重要,就是:世界和平。
哀嚎聲,呻吟聲,伴隨著外麵鑼鼓喧天的嘶喊的聲,充斥在天空之中彙聚在一起,顯得分外蒼創與悲憤。
“你,去打一盆熱水來!”
“你去給我找一卷紗布來!”
“快快!這要先止血,趕緊問問有沒有止血藥了!”
因為楚子喬想要打雜,所以她並沒有穿女裝,而是一身小廝打扮的就混進來了,況且當時情況也十分危急,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身份。
就這樣從早上一直到晚上,楚子喬甚至是連屁股都沒挨到一下地麵,不停的東奔西走忙活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的戰士撤了回來,伴隨著士兵的喜訊和歡呼聲,楚子喬終於扯出了一絲微笑,看來柳清然的第一仗打的還不錯,最起碼除了傷患之外,死亡數字得到了最大的控製。
“忙了一天了,你也去吃點東西吧。”和她說話的,是一位年邁的老大夫,幾乎這一天,楚子喬都是圍著他轉,所以這個老大夫對楚子喬還是有印象的。
楚子喬搖了搖頭,靠在身後的樹根下坐了下去,“本來剛剛還挺餓的,可是真要是吃飯的話,我估計我是吃不進去的。”饒是她的殺手職業,也無法讓她對滿手的鮮血適應,看著自己渾身血水狼狽的模樣,她隻想洗澡。
“不過你還真是眼生,是哪個大夫帶來的小廝?雖然醫學知識還很淺薄,但手法卻利索的緊。”老軍醫倒也不再強迫她去吃飯,而是坐在她身邊與她閑聊起了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