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歸墟還是地府，都不會有這樣熱鬧的景象。街道兩邊是茶樓，酒肆，當鋪，作坊，還有賣胭脂水粉的攤位，有扛著冰糖葫蘆吆喝的大漢，也有將自己寫的字帖舉著叫賣的書生。街上行人不斷，推板車的，挑竹擔的，趕著豬的，牽毛驢拉貨的，擠擠攘攘的。
一對白衣男女，就在擁擠的人潮裏，找不到南北了。
才走了一條街，不僅要防止馬車濺起的泥水弄到自己身上，還要拉住微弗，害怕一回頭就找不到人似的，淩禦對於遊戲人間已經產生了批判性的懷疑。神仙還是在天上裝腔作勢地羨慕好了，下來真的是擠不過芸芸眾生。
正好看到前麵有一座浮橋，旁邊是一個小型碼頭，外圍停了一些富貴人家的車馬和小廝，是往來人員最少的地方。淩禦拉著微弗，暗暗用了靈力，向碼頭快速走去，上了其中一隻停泊的船隻，一個旋身，墨發柔順了，衣袂光鮮了，整個人又變回仙氣飄飄的樣子。
“我掉了一隻鞋，還有這個袖子也被一個賣銅鈴的貨郎擔子勾破了，你再給我梳梳頭，好像也鬆了！”
微弗的形象，確實好不到哪裏去，如果帝姬此時再看到她，可能就不會那麼受打擊。一隻袖子被掛破巴掌大一塊，還掛在手臂上隨風拂動，配在腰間的玉飾，也不知何時被人摸了去。一隻腳上金絲銀線繁繡的布履，另一隻腳卻是髒兮兮的襪子，一個腳趾從破了的洞，對他勾了勾。
“坐到船沿上！”
淩禦又開始翻他的袖袋，不一會就從裏麵拿出一隻新的襪子，以及一雙新的鞋子。握住微弗的腳踝，就開始脫襪子，動作自然，仿佛浮橋上來往的行人，都不存在一般。
“你還真是一個收集癖，收集珠寶金玉，棍棒石頭就算了，連女子的衣服鞋襪，都還收全套的。你會不會哪天興致來了，收藏個死屍幹骨的？”
想起自己初出浮生井的時候，就是淩禦從袖中拿出身上這件白裳，頓時對這個尚未婚配男仙的興趣愛好，產生了濃烈的好奇。
白皙的手指脫下她的另一隻鞋，直接收進了袖袋，而後穿上新的鞋子，又開始為掉了鞋的腳，穿起襪子，動作像蒼悠慣有的說話方式，不緊不慢。
走過浮橋的人們，紛紛駐足看過來，其中議論之聲越起越高，大抵是沒有見過男子，會屈膝彎腰，為一個姑娘換襪穿鞋，且穿的如此行雲流水。
“好多人在指我們，一定是在看我笑話！這麼大人了，還不會自己穿鞋，可能是個手殘！”
“那就讓他們看！”
淩禦將鞋穿好，起身將她的木簪拿下，手指貼著頭皮順了好下，又重新綰了起來，木簪入，雲鬢俏。等拉著她站起來的時候，掛破的衣袖已經完好如初。
岸上的百姓離得遠，便沒有看見他施用仙法，但是微弗還是迷惑了一下，既然能夠讓衣衫恢複如初，自然也可以將鞋子找尋回來，何必屈尊降貴，親自換鞋？
隻是神情淡然的男子，臉上並無尷尬，她也就沒有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