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小別幾日,竟是不識了?唐某實有唐突,絕非歹意!”
船身停止了搖擺,再一次靠上岸,一個家仆將繩索栓上泊樁,那個年輕男子才走下來,這麼一看,才見文質彬彬的氣質,約莫二十多歲,神色如常,卻不敢再過多留意微弗,對淩禦一笑,像是熟人一般。
“白兄還在生唐某的氣嗎?不如到席上,唐某自罰三杯以謝罪!”
對於男子為何要故意親近,淩禦和微弗都是一頭霧水,兩人很有默契地對望一眼,倒是都沒有拆穿。
“那一起進去吧,哥哥可不是小器之人,唐公子來遲,自罰五杯如何?”
微弗笑嘻嘻看向男子,也是一副熟稔的模樣,倒叫男子又是一怔,看她的神情有些複雜,又不著痕跡地掩了過去。
“樂哉!幸哉!”
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夕陽餘暉,古陌樹影間,那個棧橋上的夥計,猶自拿著淩禦的請簡,從一對仙風玉骨的男女身上收回目光,低頭將竹木翻了過來,卻見上書一行燙金之字:
勿言,爾可福壽百年。
燙金的大字在竹木上如水波般浮動著,好似明白夥計讀完了一樣,全數散在了風裏,而竹木變成了一塊無暇之碧玉,一端刻著福佑子孫,一端刻著百歲安康。夥計顫抖著,將碧玉放進胸前,口裏念念有詞,又對淩禦離去的方向,怔怔看去。
神仙,真的遇到了仙人!
隱沒在湖中的小島,喬木高大,蘭芷幽香,在日暮時分,增添了幾分神秘。幾人都沒有說話,從棧道上來,一條古道裝個彎,再走上兩百來步,就看清那座絲竹繞梁的酒肆。
三層重簷飛宇的酒樓,隻是從屋頂垂下兩排如碗口大的燈籠,紅光剔透,和街市上尋常酒家無異,可是踏進酒樓,才知別有洞天。
一樓最為寬敞,正對著大門,是一個鮮花錦簇的平台,從三樓上的屋頂,垂下及地的薄紗,讓在台上吹彈拉唱的幾名女子,顯得如夢如幻。平台的兩麵各有十來張桌子,此時坐滿了人,有中年男子,青年才俊,還有一些深閨貴婦,以及蒙著麵紗的妙齡小姐。
微弗抬頭望去,可見二樓和三樓是圍繞著欄杆的席座,區別隻在於三樓的每個桌子,隔成了單獨的小間,二樓沒有隔開而已。
“白兄若不介意,隨唐某到三樓雅座!”
淩禦依舊沒有戳穿,也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情緒,拉住還在觀看酒樓布置的微弗,跟在男子後麵,沿著樓梯一階一階而上。
“少司大人身後的姑娘是誰?怎生的如此貌美?不是說和董家千金下了文定嗎?怎麼還敢招惹美人?”
二樓一個憑欄而坐的貴婦人,搖著羽扇,一臉的幸災樂禍,反而她身邊的妙齡女子,有些不以為然,眼睛看在白裳的淩禦身上,秋水明亮。
“那個公子又是誰?好像會發光似的,少司大人在他麵前,都失了顏色!”
麵對妻女都看過去的發亮的癡迷眼神,一直麵向圍欄的中年大腹男子,從微弗身上收回目光,慢慢啜飲手中的茶水。
“那公子一直牽著女子而行,郎才女貌的一對,與少司大人有什麼關係,與你們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