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恨？”女魔君又笑了起來，與先前的恨意不同，此時是嘲笑。“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身邊曾經有過一個女仙？我看到你對她笑！還有那日的女子，你也將她奉若珍寶，歸聘，你真不適合說謊，因為每一次你都會停頓，連自己都騙不了，還來騙我！”
淩禦長久地看著女魔君，像是天涯陌路的戀人，再一次意外相逢，一時相顧無言，再顧又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處說起。
“阿柔！”這兩個字還是第一次從淩禦的嘴裏吐出，不僅僅蝙蝠背上的女魔君，聽了渾身一震，就連雲層之下，站在屋舍陰影裏的一襲高挑弱柳，也是怔住。
仿若第一次相見，他在忘川河畔，也是這樣柔柔綿綿的語調，莫怕。
“女仙不過是同門師妹，我自當做妹妹看待！那日的女子，實乃老友之托，代為照料，你既常常探我消息，定然知曉我從未婚配，也沒有親近之人。”
“誰有暇時常常探你消息！我隻是想修煉精進，好找你報仇而已！”
“阿柔！”
“不要這樣叫我！阿柔死了，就像在我的心裏，歸聘將軍也死了一樣！”
女子沙啞的聲音，不似一開始的生硬，現在聽來已經帶上哭腔和無措，將羊皮古卷向淩禦扔去，抽去了寒光閃閃的彎刀。
白皙修長的手指將古卷接住，垂眸看去，極是溫柔。“我為將軍時，命是君王的社稷，如今我不過一個閑散的仙人，命便是自己的，阿柔若是看著喜歡，拿去便是了！”
生無可戀，死不訣別。
一聲輕喝，女子如鬼魅般躍起，瞬息就到了淩禦麵前，一把彎刀在喉，一把抵住後腰，全然一刀取命的架勢。
淩禦仿佛沒有受到威脅，輕輕地撫平了古卷，徑自收到了胸口的衣襟之內，而後望向衿柔，那流轉的瞳眸，像是把整個夜空的星星，都鑲嵌在了裏麵。
“我恨你！”
女子早已淚流滿麵，徑自退開兩步，顫抖的身體，無限悲傷。
“真想與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見，可又恨著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念你！”
說完，坐上蝙蝠，劃出一道黑線，消失在萬裏長空。
而站在雲上的男子，猶自落寞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長久地不能回神，那寂寥的身形，在枯葉橫陳的城中大街上，投出一道薄薄的影子。
牆後的陰影裏，微弗靜靜地看著那個影子，而後摸了摸自己發愣的手臂，沿著來時的路，慢慢地走了回去。
“係糊！你粗去撿個木裁要這麼久！徒兒都快穗著了！”
小鳳凰看著微弗走進來，趕緊趴在水幕上，殷殷切切地問了起來，原因無它，剛才微弗要出去的時候，就騙他說是揀些木柴，回來烤東西吃。
本來嘛，鳳凰自以為吃最嫩的竹葉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可自從吃了錦屏烤熟的竹葉，灑上鹽巴和孜然，那味道西洲就得一回聞，一百年沒嚐過了，小鳳凰一聽就饞。
“被一隻野貓嚇到了，差點迷了路，柴也丟了，下次把錦屏叫來，好好給你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