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禦點點頭,蹲下身,掀開地皮,發現連一塊草根都沒有存留,心中更是淒傷。
“我記得我來過,可是到了這裏,又感覺自己沒有來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來過了!”
“可是我來過!”
淩禦渾身一震,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望著微弗的樣子,變得小心翼翼,甚至還有點脆弱,或者說是乞求。
“你……你剛才說……什麼?”
微弗見他如此,暗暗上前一步,本來嚴肅的神情,突然變得輕鬆,儼然一個淘氣的女子,笑的沒心沒肺。
“我說我夢裏來過這裏啊!”
心情在這一瞬散成了沙,淩禦自嘲般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臉色也始終不見恢複。
……
在弭宗山平淡悠長的歲月裏,少年常常留在山上,少女則跑出去遊玩,每一次都不會超過五十年,每次回來都粘他粘到寸步不離,但粘著粘著又想著外麵的千奇百怪,忍不住又會下山。
那一次,他坐在深潭的石頭上,看著她落在雲端,消失在天地,閉上眼睛修煉,好像就能排解心中的失落,才不過半年的功夫,突然睜開眼睛。
這一次,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
一個白影迅速飛來,撲進他的懷裏,就哭了起來。
‘師兄,我的草都死了!’
他一愣,自然明白是黑水沼澤裏的夙芷仙草,看她哭的通紅的小臉,心裏疼得翻江倒海,但還是要故作淡然地對她笑笑。
‘師兄讓那些仙草起死回生可好?’
說的輕巧,他也未想過食言,哪怕知道緣由後,明知太過冒險。曾經初遇的地方,綠草妃花全部枯萎,長年繚繞的白色霧氣,也被黑煙替代。
‘師兄,這是從哪裏吹來的煙氣,把我的仙草都毒死了!’
少年卻沒有說,那是魔氣,而是揉了揉她的頭頂,一臉溫柔。
‘想來是死了什麼龐大的凶獸,屍上有毒,化在了風中,師妹莫哭,看師兄把仙草還給你!’
少年翩翩然走向雲間,用一枚明珠吸收了所有黑煙,再然後在雲間打坐,源源不斷的白煙從他身體滲出,很快彌漫下來。那消瘦的脊背挺直,有微微的浮光溢了出來,灑向那些枯萎的草梗。
整整四十九日,少年未動分毫,也沒有說過話,直到他睜開眼睛,寥寥霧氣之下,仙草已經全數活了過來,就如初見時,她踏足采擷的一樣。
‘師兄,你真的讓它們都活過來了!’
少女拍著手,跑了下去,摘了兩棵仙草,一棵銜在齒間,一棵遞到少年唇邊。
‘師兄真是世間最厲害的人了!獎勵一棵仙草!’
少年沒有起身,隻是向她伸出手來。
‘那師妹可否獎勵一下師兄,把師兄背回家?’
……
淩禦再想來,還是能夠記得那一日,趴在她纖瘦的背上,聽她抱怨他的懶,連路都不肯走,也聽她笑著說:‘師兄這麼輕,我怎麼背都不會累!’
“你夢中的這裏是什麼樣子?”
“記不清了,大概是像仙境一樣的地方,我好像騎著白馬,在這裏等人,等誰也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