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急救室內。
雲淺淺跟在護士身後一起走進去,隻見一片“刀光劍影”!幾乎要晃花她的雙眸,讓她變得更加無措不安。
好在,躺在急救台上的楚墨宸,才是她最大的牽掛,瞬間就將她的注意力全部轉移過去了。
但是看到罩在他口鼻上的氧氣罩,以及連接著他身體的各種儀器時,她隻覺得一陣觸摸驚心。
“雲小姐,剛才楚先生一直在喊你,你跟我過來。”護士壓低聲音在雲淺淺耳邊說道,並將她引到楚墨宸身邊。
雲淺淺不需要她教導什麼,安靜地蹲下來,將他的手握住,隻覺得他的手一片冰涼,她將其貼在自己的臉上,低低呢喃:“墨宸,我在你身邊,一直拉著你的手,隻要你醒來,就可以看到我。”
“不過現在呢,你乖乖接受治療,我相信醫生的能力,也相信你!”雲淺淺輕輕說道:“但是我就一直這樣陪著你感覺好無聊啊,不如我數你的手指好了,讓我猜一下,我數到多少的時候你會醒來呢?”
“數到十?似乎太少了,我想多陪你一會兒,不如一百吧?不過我猜你肯定覺得一百太少,你特別希望我多陪在你身邊一會兒,對不對?看吧,我就是這麼了解你!這樣,我折中一下,數到一百六十六,很吉利的數字,也都在你我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不過,我事先可說好了,隻有一百六十六秒,你不睜開眼睛看我,我就會生氣,你懂的,小惡魔生氣起來,可是能讓你腳趾頭發疼的哦!”
她就像平時一樣,和他撒嬌逗樂,就好像他們身處的地方並不是急救室,而是在自己家裏。
他也不是急救台上的傷者,而是健康的人。
醫生們非常默契地看了他們一眼,又開始忙碌手上的動作。
而雲淺淺也真的開始掰著他手指數數,不過每次數到十,她都會停下來,然後輕輕拍一下他的手心,提醒他,“十下啦,你要記住咯。”
她的聲音很低,但是聽起來卻很輕鬆。
有那麼一瞬間,醫生看向楚墨宸時,竟看到他嘴角微微彎起來。
可見,他是真的感受到雲淺淺的存在的,並且很可能知道雲淺淺在和他說什麼。
很好,傷勢沒有繼續惡化下去,氣溫驟降引起的傷口感染以及高燒,都已經得到了製止。
在傷痛麵前,原來,愛可以帶來這麼大的能量。
在急救室內忙碌的人,倒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但等在外麵的人,卻覺得多出來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自從雲淺淺進去之後,又過了三十分鍾,但還是沒見急救室有任何動靜,楚千帆耐不住性子,開始在走廊上來回走動,所有人心中都蓄滿不安。
就連原本對自己爸爸很有信心的楚敘知,也已經開始難過起來,她扯扯楚亦深的手指,問他:“爸爸真的能好嗎?”
楚亦深還是那句話,“能!”
“但是,媽媽進去很久了。”
“總會有結果的,時間問題而已。”楚亦深表現出異於常人的冷靜。將楚敘知的手裹得緊緊的,定定地看著她,“小笨蛋,我是哥哥,我說爸爸能好,他就一定能好!”
說完,他抬手撫摸楚敘知靠近耳根處的傷疤,“相信爸爸足夠愛我們,他會給我們帶來奇跡的。”
“嗯。”楚敘知點點頭,“我相信爸爸。”
楚千帆停止走動,看向這兄妹兩,忽然明白,楚亦深的所有鎮定和冷靜,都源於他相信楚墨宸足夠愛他的媽媽、妹妹,還有他自己!
所有人都淚盈滿眶,但是隻有兄妹兩人依舊如初,因為心中堅信最壞的情況,一定不會發生。
楚千帆靠著牆壁,慢慢滑坐到地上,最後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不願意再麵對這裏的任何情況。
而急救室內,雲淺淺還在掰著楚墨宸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數著。
“一百五十七、一百五十八、一百五十九、一百……六十。”她將他的手指合攏,又一根根打開,在他手心上點了一下,“又一個‘十’數完了,就快要到一百六十六了哦。”
她看著他的臉,並不著急數下一個十位數,因為剩下的數字已經不足夠讓她再數一個“十”。
“你做好醒來的準備了嗎?還有六個數字。”過了一會兒之後,雲淺淺續道:“我現在就要開始數了。你聽好了,到約定的時間你不睜開眼睛看我,我……我會和你生氣,而且,而且我會哭!真的哭!”
雲淺淺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開始數數,但是速度卻比之前都慢了很多。
她是害怕的,也是恐懼的,如果數到約定的數字,他還是如舊,她會崩潰。
“……一百六十……三……一百……六十……五……”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卻看不到他的任何變化,而現在,她儼然已經沒有勇氣去數最後一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