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隻手的鬼刀顯然沒辦法騰出手來回護脖子，哪怕此刻多張幾條手也沒有李悍悍的弓弦快。
狠狠一拉。
“嘣！”的一聲，一顆滿頭刀痕的腦袋就衝天而起，頭顱斷卻的脖子同樣飆出三尺高的血柱子。
鬼刀僅剩那隻握刀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古樸的窄刀也掉落到了地上。
李悍悍腳尖一挑，刀柄就來到了新主人的右手上。
把貫雪背好，左手將刀背推至齊眉。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連同周圍神色各異的武林人士還有半空中飛向李悍悍的五顆血滴，都一起靜止了。
李悍悍心中無喜無悲，腦海中一瞬間就生起了千百個念頭，有殺人發泄憤怒後的感覺，有思考空中那顆離開身體依舊猙獰的頭顱，以及血柱灑向四周生成的形狀，有李九兒在山洞中等待他的樣子。
最後，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
那把鋒利的繡春刀，和那個叫做離熊的男人，古樸的繡春刀被他扔到了河裏，離熊被他和少年們分食而空，隻留下一個可怕又淒慘的骨架，生命因何而生，死亡因何而去？
他像一個被時間定格住的蜉蝣，沒有父母，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裏，沒有方向，不知道自己將去何處，從軍嗎？或許是隻是一個念頭，將來會死於誰手？
無數雜亂而紛繁的念頭縈繞在他的腦袋裏，他雙眼通紅，表情卻十分木然呆滯。
如果有先天高手在這裏就會知道他的情況，這是入魔的征兆，心魔漸生，消磨神誌。
這是李悍悍有生以來最微危險的時刻，一旦入魔，就會成為一具無思無想的行屍走肉，隻會憑借武者的本能無序的殺戮，而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而之所以會有這種危險，是因為他的修為增長的太快，而心神修為沒有跟上，又恰恰遇到了每一個先天高手必須麵對的一個生死大劫，那就是心魔叩心關。
要知道，一個小孩，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裏，就從一個沒有絲毫武學根基的普通人一躍而成準先天高手，這種修行速度是連魔道都辦不到的事情，可想而知，李悍悍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的心神修為能有多強，所以他麵對心魔叩關的危險也遠勝於魔道武者麵對的風險。
李悍悍已經靜脈具通，體內的內力轉換成了暴烈的真氣，具備了成為先天高手的一切，就差等到真氣聚滿後麵對最後一個心魔叩關了。
卻在此時恰好遇到了這場避不開的殺戮，殺機和血氣提前引出了心魔叩關的考驗，這是一場問心之旅，通過了則念頭通達，經過磨礪的強大意誌就可以具備某種神異，從而幹擾現實，擁有了凝聚比如劍意或者拳意的資格。
失敗了則淪為心魔奴隸，成為一個隻知道殺戮的怪物，永世不得超生。
萬千念頭一念而生，也一念歸於平靜，他隻知道自己不想當螻蟻，像被那個叫做神雪的女子和她身邊的中年美婦一樣可以把他和嘯月隨手碾死。
他希望能做到自己一切答應過別人的事情，比如給李九兒吃烤不完的兔子和燒餅，比如十年後再在太平城外的山神廟中和少年時同甘苦的夥伴們聚首。